第10章(1 / 2)

“我好饿啊,你这个能给我吃点吗?”

大壮拖着鼻涕,慢慢地凑到三丫的跟前。

双眼直勾勾盯着,三丫手里的覆盆子。

溪水边刚采的野果,还沾着露水。

半青半红的浆果,在暮色里泛着蜜蜡般的光晕!

三丫将竹编小篓,往怀里一揽。

她学着李凡平日的模样,挺直腰板说道。

“晌午你拿石子砸我发髻时,怎不喊饿?”

“要是想吃的话,就让你爹去芦苇荡捉来呀!”

大壮爹蹲在五步外剥榆树皮,将两个小人的对话听在耳中。

这个不省心的儿子,真是欠揍!

他皱眉起身,抄起编筐的竹篾,就朝着大壮抽过来。

啸!

篾条破空声,瞬间惊起林间寒鸦!

“作死的东西!昨日偷王婶家的黍饼,还没跟你算账!如今竟然还给我惹事!”

“哎哟!爹!别打了,我再也不馋嘴了!”

大壮抱头鼠窜,脚上草鞋甩进篝火堆里,溅起一串火星。

很快后颈被抽出的红痕,模样很是凄惨!

李凡刮鳞的篾刀,在空中凝滞半息,眼风却早已扫遍全场!

专心手中刮鱼鳞的动作。

上好的青鱼,是方才用藤编鱼篓,在溪涧堵着的,鱼鳃还泛着新鲜的血色。

“爹爹快张嘴!”

大丫捏着颗红透的覆盆子,凑到近前。

粗布衣袖滑落半截,露出腕上苏婉编的辟邪五色绳。

二丫将烤好的榆钱饼,掰成小块。

就着竹筒里煨热的蒲公英茶,往李凡嘴边送。

“爹爹,快喝!”

三丫急得直跺脚,索性解开腰间鱼篓。“爹爹看!我摸的田螺比大壮多三倍!”

篝火将鱼篓中的青壳田螺,映照得金光点点。

李凡用削尖的芦苇秆,挑出螺肉串在竹签上。

淋些自酿的茱萸酱,插在火堆旁。

烤鱼的焦香混着螺肉鲜气,在暮色中漫开。

铁柱捧着豁口陶碗,蹭过来。

他袖口隐约露出半截麻绳,正是拴在里正家粮车上的那根。

“李凡大哥,听说你会看星象?”

李凡将鱼腹最嫩的部位,夹给苏婉,头也不抬。

用鱼骨在泥地上,画出了二十八宿图!”

这还是前世,跟一位庙里的大师学到的,没想到如今倒派上了用场!

“北斗柄指寅,寅时三刻必起东南风,今夜守夜要防着!”

“阿爹!我的螺肉!”

三丫突然尖叫。

与此同时,大壮攥着两串烤螺肉,死命地往树丛里钻。

油腻的手,在苏婉晾晒的葛布襦裙上,蹭出一道黑印!

李凡抄起挑火枣木棍,反手凌空一掷。

嗖!

棍梢堪堪擦过大壮耳际,钉入老槐树三寸深!

“啊!”

林中传来大壮的惨叫声音。

“管教孩子要趁早!

就像种地,误了时辰就长稗子!”

李凡对着不远处的大壮爹,冷声警告道。

而袖中暗藏的蒺藜刺,则是若隐若现。

一把用野猪獠牙磨的,专破夜行贼的皮靴!

对面不一会儿又传来,小男孩的挨打求饶声,和中年男子的喝骂声。

李凡满意地收回视线。

慢条斯理地给女儿们,分着榆钱饼。

苏婉将竹哨,系在襦裙绦带上,忽然指着溪涧对岸问李凡。

“当家的,那是不是里正家的骡车?”

暮色里,里正炫耀的新物件显露出来。

车辕上捆着竹丝斗笠,都是青州特产的。

李凡拿起一把艾草驱蚊,往火堆里添了下,不一会儿青烟缭绕。

他盯着青烟,压低声音。

“你亥时三刻喂骡子的时候,记得加把黑豆,用我编的九股绳拴车轴!”

他白日里就已经注意到,车轴榫卯处有道新裂痕。

苏婉答应后,开始忙碌起来!

大丫拽住李凡的衣摆,指着天边渐亮的贯索星。

“爹爹你好厉害,能不能教我观星?《淮东子》说‘贯索主牢狱’,意思是说今夜会有贼人吗?”

李凡用鱼骨,在沙地上勾画星图。

“傻丫头,错了!那是天牢星!”

“这里是北斗的杓尾,它叫摇光,主杀伐!”

突然他故意提高声量,扫了远处一眼,冷声道。

“所以守夜的人,最忌亥时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