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门口大爷,许棉和刘姐往家属院走,路上顺嘴问了句,“贺厂长在厂里的威信很高啊?”
刘姐闻言,毫不犹豫的点头,然后就是一顿猛夸,比门口大爷夸的还激昂澎湃,将人捧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敬仰之情,毫不掩饰,“食品厂能有今天,都是贺厂长的功劳啊,没有他,工人们哪有今天的好日子过吆?
两年前,厂里差点就要倒闭,工人们也要被遣散回老家种地,那会儿感觉天都要塌了啊,得亏贺厂长来了,临危授命,力挽狂澜,从上头申请了新的生产线,又开发了新产品,一下子卖到沪市和帝都去,打响了名头,这以后啊,咱们厂的东西卖的再贵,也供不应求。
去年,粮食不足,还是贺厂长有先见之明,早早就办了个农场,种了不少粮食和蔬菜,还喂了十几头猪,这才没让咱厂里的工人挨饿,其他单位,可都顿顿喝稀的,不知道多眼红咱们厂呢!
就连找对象,咱们厂的小伙子大姑娘的,也都是香饽饽,抢手着呢,你可算是来对地方了,呵呵呵……”
许棉微笑听着,不时附和两句,引着她说了不少厂里的八卦。
到了家属院,话头才打住。
刘姐人缘很好,一路上不停有人跟她打招呼,也有人好奇问起许棉,她一概用老家的表妹来回应。
进了筒子楼,就更热闹了,喧哗声像煮开的水,一个劲的沸腾。
烟火气十足!
长长的走廊上堆满了各种东西,头顶上还挂着一溜晾晒的衣服,刘姐早习惯了,闭着眼都不会碰到,还能分心跟邻居们闲聊,许棉可做不到这么如鱼得水,她小心翼翼的跟在后头,到了卖工作的王姨家,才松了口气。
王姨家条件算好的,可住的屋子也只有三十多个平方,间隔成三个小房间,能招待人的地方,只能容纳下一张吃饭的圆桌和几把椅子。
空间逼仄,处处捉襟见肘。
但就是这样的环境,也是乡下人渴望不来的。
许棉却觉得压抑,寒暄几句后,赶忙说到正题。
王姨还得照顾老伴和孙子,也是个大忙人,自然不愿耽误工夫闲聊,见许棉这么痛快,很是配合。
她把卖工作的价码郑重说了一遍,两百块钱,加一百斤细粮,不讨价还价,细粮也不能用粗粮凑数,只要东西到位,她马上就带许棉去人事科办手续。
许棉先从口袋里拿出一摞钱来,有十块的,五块的,还有几毛的,她用手绢包着,两百块不是个小数目,摆在桌面上,看着还挺壮观。
王姨也不娇情,仔细数了一遍,笑着点头,“正好两百块。”
接着,她又看向许棉带来的背篓,眼神比看到钱可热切多了。
许棉掀开盖子,把准备好的粮食,一样样的往外拿,“六十斤白面,五斤小米,刘姐说,果子油和红糖能一斤抵三斤,我这里带了一斤红糖,和三斤果子油,这就算是十二斤了吧?
还有五花肉,一斤抵五斤细粮,我拿的这一条肉,您上秤掂掂,五斤只多不少。”
她一边说,刘姐一边算,最后拍着大腿道,“哎呦,这都超一百斤了啊,妹子,你这也太实诚了……”
她又是替许棉心疼又是高兴,毕竟这事儿是她牵的线,许棉出手大方,就是给她做脸。
王姨的心思都放在细粮上,捻捻白面,又摸摸小米,果子油和红糖还尝了尝,最后拿起五花肉,咧着嘴笑的不住点头,可见有多满意了。
一一清点好后,她还拿出几块饼干来招待许棉,用她的话说,这可是她喂宝贝孙子的口粮,稀罕着呢。
要不是许棉大方,她是万万舍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