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十万大山的雾气在春分时节转为黛青色,阿依娜跪在枯萎的神树前,指尖抚过树皮上裂开的七情图腾。她腕间的银铃突然发出哑鸣,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哀”之信物,此刻正与地底传来的震颤共鸣。神树根部渗出黑色汁液,将她的倒影染成扭曲的轮廓——那是被唤醒的“哀”之残片在吞噬村民的记忆。
“族长,神树在流血!”苗族少女的哭声惊起群鸟,整个苗寨的青石板上,倒映着无数村民抱头痛哭的画面。阿依娜望着自己掌心浮现的蝶形黑斑,突然想起三年前父亲在神树下咽气时的场景,同样的黑斑曾爬满他的全身,“是当年被封印的‘哀’之残片,它在吸收我们的悲伤。”
千里外的星渊阁,柳清瑶的玉笛突然发出裂音。她翻开新修的《七情星轨录》,发现代表“哀”的星宿正偏离轨道,在南疆方位投下浓重的阴影:“清瑶境的‘哀’之锚点松动了,那些被三派先祖剥离的悲伤,正在反噬接纳它们的土地。”
练云铮凝视着掌心的山河印,印纹中浮现出阿依娜的倒影:“当年在归墟重铸圣物时,我们将‘哀’之残片埋入神树根系,以为能借自然之力化解,却忘了悲伤需要被看见,而非被封印。”他转向正在整理药箱的凤灵儿,“让你的弟子苏月随我去南疆,她的音波功或许能安抚残片。”
南疆神树深处,阿依娜被黑斑侵蚀的意识中,浮现出三派先祖的残魂。他们的身影与神树根系交织,声音如树根摩擦般沙哑:“小姑娘,把悲伤交给我们,你就不会痛了。”但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眼泪不是软弱,是神树让我们学会拥抱风雨。”银铃突然发出清鸣,震碎了残魂编织的幻象。
苏月抵达苗寨时,正看见阿依娜被黑色汁液拖向神树。她的玉笛吹出柳清瑶亲授的《溯光曲》,音波化作银线缠绕住汁液,却发现每滴汁液都映着村民最痛苦的回忆:有人失去亲人,有人痛失家园,这些被压抑的悲伤正在化作吞噬理智的怪物。
“悲伤需要流淌,而不是被堵住。”苏月将玉笛贴近神树,“我师父说过,哀恸如河,唯有让它流经心田,才能灌溉出新生。”音波渗入树根的瞬间,神树突然发出悲鸣,树干上浮现出三派先祖封印“哀”之残片时的场景——他们将整个苗寨的悲伤抽离,却让神树成了悲伤的牢笼。
林小羽与江离的驼队在十万大山迷路时,意外撞见了正在蜕变的阿依娜。她的银发中夹杂着神树的青藤,腕间银铃已化作黑色蝶形吊坠:“你们是星渊阁的人?神树说,只有带着七情印记的人,才能让悲伤归位。”她指尖划过江离的寒渊剑,冰棱间竟凝结出苗族图腾,“原来冰与火,都能承载悲伤。”
练云铮赶到时,神树周围已形成“哀”之领域,所有靠近者都会被吸入记忆的旋涡。他看见阿依娜在漩涡中挣扎,父亲的遗言与神树的低语交织成网:“当年我们害怕悲伤摧毁苗寨,才用禁术封印,却不知悲伤本就是生命的一部分。”初代岛主的残魂在漩涡中显现,“孩子,让悲伤流淌吧。”
苏月的音波与阿依娜的银铃共振,形成螺旋状的光河。林小羽的短斧劈开记忆的壁垒,金焰中浮现出苗族先祖在神树下安葬逝者的场景;江离的冰魄之力冻结了逆流的悲伤,冰镜中映出村民为逝者点燃长明灯的画面。“原来神树的‘哀’,从来不是诅咒,而是让我们记住爱的方式。”阿依娜握住苏月的手,银铃重新发出清亮的响声。
当“哀”之残片从神树根系剥离,化作千万点荧光升入星轨,神树枯萎的枝叶竟抽出新芽。阿依娜腕间的蝶形吊坠碎成两半,一半是银铃的清音,一半是神树的藤纹——这是“哀”之残片与苗族血脉的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