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前的热浪裹着麦穗的焦香扑向青岩镇西坡的麦田,陈凡踩着晒得发烫的田埂往收割现场跑时,胶鞋底黏着的麦芒在阳光下闪着金针般的光。远处传来“噼啪”一声爆响,十几个村民正用铁锹拍打冒烟的麦茬,浓烟混着焦糊味冲天而起,消防车的警笛声与村民的争吵声在热浪中翻滚。
“陈主任!秸秆还田机又坏了,不烧麦茬咋播种?”种粮大户孙老栓攥着维修单冲来,单据上“轴承断裂”的字样被汗水浸得模糊,“厂家说过了三包期,换个零件要六千!”
陈凡弯腰抓起一把焦黑的麦茬,指尖搓开碳化的秸秆,突然转身冲向地头的农机库。手电筒光束扫过还田机刀盘时,他的瞳孔骤然缩紧——断裂的轴承内侧附着着细密的铁屑,像是被砂轮打磨过。
“有人往齿轮箱里掺铁粉!”陈凡的指甲抠进轴承座的油泥,“正常磨损的铁屑应该是片状,这些是故意撒的棱角颗粒!”
农机站站长赵建国抹着油手讪笑:“陈主任别乱猜,机器老化很正常……”
陈凡的指腹擦过齿轮箱盖板边缘的新鲜撬痕,突然抓起维修记录本:“上个月刚换的进口轴承,寿命至少五年——需要我找第三方检测机构做金相分析吗?”
镇派出所调解室里,吊扇搅动着呛人的烟味。农机经销商老吴翘着二郎腿抖合同:“白纸黑字写着‘人为损坏不保修’,你们有证据就报警啊!”
陈凡将一袋铁屑拍在桌上:“青岩镇没有金属加工厂,这些高碳钢颗粒只有县铸造厂能生产!”他突然翻开转账记录,“你上周给赵站长转了两万块‘辛苦费’,备注写的是‘轴承保养’?”
赵建国的脸瞬间惨白:“那是……那是正常的劳务费!”
“劳务费需要走个人账户?”陈凡点开手机上的税务举报页面,“偷税金额够判三年,现在自首还能减刑!”
老吴突然拍案而起:“青岩镇还想不想要农机补贴了?”
“农机补贴是国家惠农资金,不是你们捞油水的工具!”陈凡亮出县纪委的协查函,“财政局正在核对近五年的补贴账目——需要我把你的银行流水也交上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