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立医院重症监护区的空气净化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陈凡隔着防护玻璃注视李婷插满管子的身躯。主治医师递来的病历显示，她的肺部纤维化程度已达四期，这与他昨天在县环保局看到的石材厂粉尘检测报告中的硅酸盐含量曲线惊人相似。

\"患者需要做肺泡灌洗液病理分析。\"戴着金丝眼镜的呼吸科主任指着ct影像，\"这种快速进展的尘肺症状，通常需要十年以上粉尘接触史。\"陈凡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调出李婷过去三年的健康档案——作为镇宣传干事，她的工作环境理论上不存在职业暴露风险。

医院走廊的LEd屏正在播放青岩镇新闻，画面里代理镇长正在视察\"灾后重建示范小区\"。陈凡注意到工地围挡上的建材供应商名单，排名首位的\"德发新型建材公司\"注册地址，竟是三年前镇卫生院改建工程的中标单位原办公地。

县纪委第三监察室的电话在此时打入：\"陈凡同志，请今天下午携带相关证据到县监察委办案点。\"背景音里有熟悉的键盘敲击声，那是他在镇档案室见过的老式机械键盘声响。

五叔公的孙子突然从安全通道窜出，少年举着的平板电脑上，无人机画面显示石材厂正在连夜拆除熔炉。\"他们换了环保设备铭牌！\"放大后的特写照片里，本应崭新的除尘器外壳上，螺栓锈迹与去年防汛检查时的记录完全一致。

陈凡在赶往县城的路上接到吴教授电话：\"省建材质检院的复检结果出来了，卫生院混凝土中的游离二氧化硅含量超标7倍！\"老教授发来的对比图谱显示，这与石材厂废渣的成分曲线几乎重叠。

县监察委的询问室里，负责接待的第四监察组组长是位四十岁左右的女性，她递茶时露出的手腕上有道淡色疤痕——陈凡在去年全县纪检干部培训名单里见过这个特征，当时标注的是\"2018年扶贫领域腐败案调查负伤\"。

\"你提供的工程验收报告复印件存在法律效力争议。\"女组长将材料推过桌面，\"我们需要调取建设局档案室原始备案。\"她身后的电脑屏幕突然弹出邮件提醒，发件人栏闪过\"青岩镇建设局\"的域名。

陈凡的手机在裤袋震动，五叔公发来张模糊的照片：镇档案室管理员老张被两名陌生男子架进面包车。照片角落的店铺招牌显示拍摄地点在镇卫生院后巷，而那里本应在三天前就因辐射超标被封闭。

\"我要申请证人保护！\"陈凡突然起身，女组长示意记录员暂停录音。\"根据《监察法》第三十九条......\"她的普法陈述被紧急推门声打断，进来的是县环保局执法大队长，手里攥着刚盖章的《危险废物转移联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