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腕上的红绳
“你看一眼？你不怕惹祸啊。”小伙计叹了口气，“我看了一眼都觉得浑身不舒服，说那玩意随机挑选一个人。”</p>
“……”</p>
“……”</p>
罗浩和方晓无语。</p>
“我小时候。”小伙计开始八卦，罗浩笑了笑，摇头，随后打断了他的话题，“小胖是你家老板的孩子吧，今年几岁了。”</p>
“8岁，可可爱了。要不是这么可爱，也不会被人盯上。希望老杨头还有用，能把那玩意给驱走。真邪性，怎么招惹这种东西了呢。”小伙计含含糊糊的说道。</p>
看他的表情，已经不打算在这儿干了。</p>
所谓的“那玩意”是精神攻击，魔法属性，小伙计打心眼里害怕。</p>
“烤肉吧，你家的牛肉是龙江肥牛么？”罗浩问道。</p>
“是，老板每天一早去上货，都是新鲜的。”小伙计心不在焉的说道。</p>
“龙江县那面好像有条河。”</p>
小伙子听罗浩这么问，一下子精神起来，眼睛瞪圆，“这位，我跟你讲，那条河没名字，是嫩江的支流。我就在那条河旁边住，98年发洪水的时候，我家有一只20多年的老猫忽然就没了。”</p>
“没了？”</p>
“是啊，那年老猫忽然就跑了，然后没几天发洪水，水上了炕沿，房子差点没泡塌了。等水退下去后，那只老猫就自己跑回来。”</p>
“……”罗浩叹了口气，自己问一三五，小伙计说二四六。</p>
真是，问个病史都问不清楚。</p>
“我跟你讲，这些东西都有灵性。前几天打篮球，林吉队，开场前先上萨满跳舞，我小时候总能看见，前些年越来越少，但现在越来越多，经济不好，越来越多的人弄这玩意。总给我剪头的托尼老师没了，一问，说马出去了。”</p>
罗浩叹了口气，这小伙计说话真心不着四六。</p>
“罗教授，您想问什么直接问，他们平时无聊，就愿意说点乱七八糟的。”方晓看出来罗浩的无奈。</p>
“老板家的小胖子去沙滩玩了么？”</p>
“啊？”小伙计一怔，“是河里面的水鬼要找替死鬼？不能不能，我们这面也有河，小胖子总去玩，也没见有什么事儿。”</p>
“行了，烤肉吧。”罗浩笑呵呵的说道。</p>
“您老是？”小伙计见罗浩气度俨然，似乎有点门道。</p>
“省城，伏牛山，道观的齐道长是我师兄。”罗浩道。</p>
“！！！”</p>
小伙计不知所以，脸上露出崇拜的表情。但方晓知道，他无奈的看了一眼罗浩，罗教授可真愿意开玩笑。</p>
齐道长的确和罗教授关系不错，但师不师兄的肯定说不上就是。</p>
“等里面老杨走了，叫我一声，我看一眼。”</p>
“您有把握？”小伙子眼睛贼亮贼亮的。</p>
“没有啊，没看见情况呢，谁能说自己有把握，就是多一个人看一眼，万一能行呢。”</p>
“嗯嗯嗯！越是牛逼的人说话就越是您这样！稍等啊，我给您烤肉。”小伙计说话都变得恭敬了很多。</p>
罗浩不好吃喝，但这肉太香了，几乎就是书里面描写的那种入口即化的感觉，哪怕是罗浩这种人也不由自主开心起来。</p>
“今年的冰雪节，一大堆人涌过来，咱家的生意也能好一些。”</p>
“害，别提了，前几年差点没把我家门槛踩破了。”小伙计道，“别人家都是害怕生意不好，我家老板害怕生意太好，忙！”</p>
“哈哈哈。”</p>
“忙的是头晕脑胀，老板说了，等冰雪节开幕，我们家就闭店。”</p>
“这么有个性？”罗浩惊讶。</p>
“挣点就行，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老板总这么说，挣了钱要有命花，要不然挣钱干啥。”</p>
啧啧，罗浩啧了两声。</p>
什么是松弛感，这才是。</p>
“你家生意平时还好吧。”</p>
“当然，我家老板的弟弟自己养的龙江和牛，肯定保真。冰雪节的时候大家都上来了，货供不上，还不如直接闭店。我家是小店，但也要脸，骗人的事儿干不出来。”</p>
原来是这样，罗浩微笑。</p>
不说治病救人，光是这句话，今天自己就要帮个忙。</p>
一边吃一边聊，罗浩不喝酒，方晓也不劝，他开车了，也没喝酒。</p>
肉是真香，能咬舌头的那种香。</p>
过了半个小时，文王鼓的声音消失，小伙计不断往后院看着，见人走了，猫着腰来到罗浩身边。</p>
“大师……”</p>
“我姓罗，你叫我罗医生就行。”</p>
“哦哦哦，罗医生，老杨走了。”小伙计道。</p>
“我先去和老板说一声。”方晓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起身。</p>
“一起去吧，看一眼。对了，你家有针灸的针么？”罗浩问道。</p>
小伙计摇头，一脸茫然。</p>
“缝衣针，帮我找一根。”</p>
小伙计不知道罗浩要做什么，但他眼睛亮，看出来方晓对罗浩的尊重，也不怀疑，转身就跑，去里屋拿了一根针交给罗浩。</p>
方晓也没问，直接掀帘走进后院。</p>
这家店是农家的自己店面，前面做生意，后面住人。</p>
一个小四合院，中间有口井。</p>
正房门口还放着一个火盆，火盆里的火没有彻底熄灭，火星子呼呼往上飞。</p>
“老板，老板。”小伙计腿脚勤快，跑过去招呼。</p>
方晓走近，“卫老板，这是怎么了？”</p>
一个壮实的大汉黑着脸蹲在火盆旁，嘴里叼着烟，眼神茫然。</p>
听到方晓招呼自己，抬头看了一眼方晓，却没说话。</p>
“说家里出事了，我来看看。”</p>
“唉。”卫老板蹲着，眼睛看着火盆里的火星子，表情纠结。</p>
“孩子怎么样？”</p>
“说是哀牢山的老鬼……”</p>
“！！！”</p>
“！！！”</p>
罗浩无语。</p>
哀牢山的老鬼？搞什么搞。</p>
南云那面的老鬼怕不是吃菌子吃多了，跟着你回东北。</p>
死冷寒天的，人家图你啥，图你家冬天雪大？还是图你家西伯利亚寒流好吃？</p>
“别闹，我看一眼。”</p>
“方主任，没用，不是实病。”</p>
“看一眼又看不坏，你怎么就这么轴呢。”方晓那种混不吝的劲儿上来了，在屋外喊了一嗓子，随后进屋。</p>
罗浩静悄悄的跟在方晓身后。</p>
可没等方晓进去，老板娘抱着孩子出来。</p>
“方主任，您好。”老板娘很有礼貌的打招呼，只是她眼圈通红，看样子是刚哭过。</p>
“我就说不去哀牢山，你个狗东西非要去，现在出事了吧。孩子要是有三长两短，老娘我拉着你跳井！”老板娘斥道。</p>
她只是对方晓客气，对卫老板是一点都不客气，上去就是一脚，差点没把膀大腰圆的卫老板踹火盆里去。</p>
罗浩凝神，看见孩子左脚踝的位置有一道红线，缠绕了几圈，颜色偏暗。</p>
现在红线已经不动了，安安静静的缠在孩子的脚脖子上。</p>
难怪会害怕，就这，谁看见谁不害怕。</p>
孩子应该已经折腾累了，在女人的怀里睡了。</p>
“别生气，别生气，我听到老杨敲鼓来着，怎么样？”方晓问道。</p>
“说不是本地的，是哀牢山带回来的。”老板娘哭丧着脸回答道，“老杨说回去商量一下，估计要半拉月才能好。”</p>
方晓回头，见罗教授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笑。</p>
“罗教授？”</p>
“半个月肯定好。”罗浩笃定的说道。</p>
“啊？！”</p>
老板和老板娘都愣住。</p>
方晓也怔了一下，这是什么？寄生虫么？没见过这种寄生虫呀。</p>
在皮下游走，寄生虫也这么牛逼么？</p>
寄生虫不都是在内脏么？肝包虫自己倒是见过，不过不会做，让患者去帝都了。</p>
这种是个什么鬼。</p>
有那么一个瞬间，方晓觉得罗浩罗教授说的不对，皮下游走的寄生虫自己没听说过。</p>
“真的！”卫老板沉声问道。</p>
虽然是问，但没有疑问的语气，他很明显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p>
“差不多吧，你要是想现在就看见怎么回事，我也可以。”</p>
“啊？！”</p>
方晓见卫老板和老板娘都愣住，马上介绍道，“罗教授，伏牛山齐道长的小师弟。平时在医院，偶尔去伏牛山。”</p>
“！！！”</p>
“！！！”</p>
“有酒精么？高度酒也行。”罗浩也没解释，问道。</p>
小伙计马上拿来自家酿的烧刀子，点火就着。</p>
罗浩在火上消了消毒，拿着缝衣针轻轻一点，落在孩子脚脖子上。</p>
方晓瞪大眼睛看着，老板娘死死的抱住孩子，让他别动。</p>
可孩子好像也没感觉到疼，呼呼呼的睡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