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我提什么集体……”
黄文仁从身边人手中又接过一份厚厚的文件:“去年朝阳公社修缮教师桌椅的资金去向不明,你作为主要负责人难辞其咎!”
刘栋梁脸色刷白,嘴唇抖个不停,半天说不出话。
黄文仁并未就此打住,冷笑道:“据我手里的资料,张红梅同志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而你私自定下的朱凤,连张请假条都写不好。”
赵真真见势不妙,硬着头皮大喊:“张红梅可是黑五类……”
“成分问题是她爹的事!”
黄文仁极为厌烦赵真真,但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爆粗口,只转身面向众人:“张红梅同志响应号召下乡学习,劳动之余还教屯里娃们识字算术,前几天甚至冒险下冰窟救人,这事公社已经向县里汇报了。”
“倒是某些人,除了给相关负责人送粮油物资外,可曾做过一件对集体有利的事情?”
黄文仁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他盯着刘栋梁,抖着手里的厚厚文件:“你即将调往县教育口,昨晚便有人递交了实名举报信,不止一封!”
跟着黄文仁来的两人中年纪较大的那个,此刻站出来宣读:“经初步查证,刘栋梁任朝阳公社副主任三年来,累计收受战备粮三百斤、工业券五十张,以及动物皮毛等若干物资。”
刘栋梁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瘫坐在地。
按照以往的规矩,开除党籍、职务之后,赃物全数充公,最少还得坐牢十年。他这一辈子算是彻底毁了。
这时一队民兵走来将他拘捕。
“赵真真、朱凤,你俩还想往哪儿溜呢?”人群里,王大庆冷声喝道。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赵真真与朱凤手拉着手,本想靠墙溜走,现在被当场抓住,逃无可逃。
“你们俩送粮油猪肉贿赂刘栋梁,目的是黑箱操作窃取教师职位,轻则是破坏教育革命,重则属于挖社会主义墙角!”黄文仁带来的那位干部再次开口,“每人罚款五百元,罚挑粪一个月。”
“五百?!”赵真真眼前一黑,瘫坐在地。
朱凤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两人很快被民兵带走。
此时,王大庆轻轻推了张红梅一下,示意她往前走。
张红梅有些慌张地问:“那你呢……”
“以后屯里的娃儿们就靠你了。”王大庆微笑鼓励道。
“谢谢。”张红梅使劲眨眼,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来。
“让开让开,都给主角让开!”马国宝站在生产队办公室前,大声嚷嚷道,“咱们张老师来了!”
众人左右相望,发现张红梅要从自己这里走过去,纷纷主动退到一边,让出一条直通办公室的通道。
张红梅目光坚毅,迈步向前。
“不愧是正儿八经的高材生,教娃们打算盘比账房先生都厉害,写的文章能登县报!”马国宝按照王大庆教他的台词,慷慨激昂道,“大家都睁大眼睛瞧好了啊!”
众人都看着呢。
“这是县里的红头文件!”黄文仁频频点头,高举着一份文件大声道,“知识分子是咱们社会主义的宝贝疙瘩,甭管什么出身,只要有真本事,就应该发光发热!”
“乖乖,这黑五类的帽子,说摘就摘了?”
“人家可是正牌大学生,不比那些靠走后门的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