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的事能叫下作?”
李玄戈舔了舔嘴角的蜂蜜,“等我把异烟肼提纯了,天天喂你爹吃彩虹糖……”
“殿下,好像成了!”
千户突然举着陶坩埚狂奔而来,陶罐内的晶粒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彩虹光泽,“您要的彩虹糖!”
鱼幼薇闻言,白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檐下的鹦鹉扑棱着翅膀大叫:“大郎!该吃药了!”
……
接下来的三日,梗王府闭门谢客,唯有千户在爆炸与毒烟中辗转挣扎……
李玄戈蹲在蒸馏器前,指尖捻着一撮彩虹色晶粒,对身旁口吐白沫的千户咧嘴一笑:“看,这色泽多喜庆啊,跟二哥气绿的脸绝配!”
千户颤巍巍地举起焦黑如炭的右手,喉咙里挤出破风箱般的哀鸣:“殿下……您确定这药是救人,不是灭口?”
整整三日啊!
他都在充当着试药的角色,三天累积下来,比七日住在青楼还累人……
“少矫情!”
李玄戈掰开他的嘴塞进晶粒,“咳血了吗?长蘑菇了吗?舌头变蓝了没?”
千户的舌尖瞬间肿成猪肝,泪眼朦胧中仿佛望见太奶端着孟婆汤冲他招手:“殿下……属下好像见到了太奶,她说葱放少了……”
“正常现象,这说明药效直通天灵盖!”
李玄戈抄起竹筒踹门而出,“走走走,咱去给岳父送彩虹糖!”
首辅府,厢房。
太医正捏着银针往鱼焕人中猛扎:“首辅大人的脉象……像极了回光反照啊!”
“照你大爷!”
李玄戈破门而入,指尖晶粒“啪”地弹进了太医张大的嘴里,“来,给本王的药当个活广告!”
太医喉结一滚,老脸骤然涨红:“这滋味……”
“骚断肠?”李玄戈挑眉。
“不……是神了!”
太医扑通跪地,嗓音抖如筛糠,“入喉如甘霖润肺,下官行医四十载……”
“彩虹屁省省,先救老头!”
李玄戈掐开鱼焕的嘴,晶粒混着蜂蜜灌入喉中,“岳父干了这一碗汤,明日保您能跳上《极乐净土》!”
一旁的鱼幼薇回过神来,脸色大变。
因为。
她至今都没忘记,那是用童子尿做出来的解药!
她脸色一黑,琴弦一下子勒上李玄戈的脖颈:“若家父有半分差池……”
“你守寡,我陪葬,奈何桥上接着浪!”
李玄戈仰头猛灌药汤,喉结在琴弦下滚出视死如归的弧度,余光却瞥见鱼幼薇耳尖绯红如滴血……
这疯婆娘掐人时,指尖都在抖!
……
一刻钟后。
“咳咳咳——”
鱼焕猛然翻身,呕出一摊黑如焦油的浓痰,恶臭熏得梁上的乌鸦都撞窗而逃。
太医扑到痰盂前,指尖沾了痰液竟激动到语无伦次:“淤毒!是真正的肺络淤毒!八殿下真乃华佗转世啊!”
淤毒便是肺痨的症结,至今无药能让其排出。
但……
八殿下成功解决了问题!
鱼首辅的体内虽还有淤毒,可假以时日……
必然痊愈!
这入他娘的简直是一个神迹,天下的不治之症被攻破了???
鱼幼薇指尖一颤,琴弦“啪”地崩断,珍珠步摇晃作簌簌乱雨。
她踉跄扶住案几,月白裙裾扫翻青瓷盏,却浑然不觉。
那滩污秽竟让她眼眶发热,仿佛多年的郁结随之一空。
榻上。
鱼焕枯枝般的手指死死勾住李玄戈束带,气若游丝却目光如炬:“八殿下,嫁妆……咳咳!按市价……翻三倍!”
“岳父英明!”
李玄戈顺势将鱼幼薇拽入怀中,掌心贴着她微颤的脊背,嗓门震得房梁落灰,“但赌约在前,等小婿在校场把二哥射成筛子时,定用八抬大轿将幼薇扛回府!”
鱼焕那浑浊的老眼骤然精光迸射,竟撑着床沿缓缓坐起。
他打量着眼前这浑不懔的“女婿”,忽而想起当年太萱妃跪雪焚方的孤影……
李玄戈看似荒唐,但骨子里却藏着一股执拗的疯劲,与那女子如出一辙啊!
“好……咳咳!好啊!”
鱼焕枯掌重重拍在榻沿,震得药碗叮当,“赌约若成,老夫亲自为你们抬轿,若败……”
他倏地冷笑,瞥向鱼幼薇袖中寒光凛凛的断弦。
“便让幼薇用你的脑袋祭祖,守寡!”
屋外檐下正偷听的小禾脚下一滑,手中汤盅“哐当”碎成八瓣……
人麻了!
老爷这是把小姐许给了迷奸犯了?!
然而。
鱼首辅的威胁余音未散,李玄戈已拎着千户的裤腰带冲出了首辅府。
“殿下!咱这是要去哪儿?”
“去柳家!”
千户浑身一震,三观破碎:“所以首辅要用您的脑袋当聘礼,您就打算将毒手伸向柳家小姐那儿去了???”
“屁!”
李玄戈一脚踹飞路边的石子,石子“咻”地砸中玄铁军告示栏上的李元霸画像,“老子要去找那娘儿们做火铳,将老二给突突突了!”
奶奶的!
这一波救人,算是救出了一个好结果,等火铳出来赢了老二那莽夫,再娶上鱼幼薇……
啧!
那等于是将首辅拉入自己的党派了……
妥妥的大逆袭!
千户恍然大悟。
这是准备干情敌了啊……
……
“叮铃铃——”
檐角铜铃轻响,柳府大厅坐着一个青年。
那人乃七皇子……
李砚卿!
他拂开垂落的紫藤花枝,指尖掠过腰间螭纹玉佩,唇角噙着三分春风七分毒:“柳尚书的咳疾可好些了?本王特地带了西域的雪蛤膏。”
案几后。
柳承德的山羊须微颤。
“老臣这病啊……”
“咳咳!沾不得荤腥,怕是要辜负殿下的蛤蟆泪了。”
他将“雪蛤”二字咬成了贱称,浑浊的老眼却紧盯着李砚卿身后那铁塔般的壮汉……
那汉子腰间缠着九节钢鞭,鞭头雕着活灵活现的毒蝎。
“放肆!”
范统瓮声暴喝,蒲扇大手拍得花梨木案几应声塌陷,“敢对殿下不敬……”
“范护卫。”
李砚卿慢条斯理地拨弄茶盖,碎瓷片在青砖上划出刺耳鸣叫,“柳尚书连玄铁军的刀都敢折,还怕你这蝎尾鞭?”
他忽然俯身,袖中滑出半卷染血的账册,“就像去年邗国公被祭旗前,不也以为二皇兄的刀不会……”
“殿下慎言!”
柳承德枯掌攥紧太师椅扶手,椅背暗藏的机关弩机簧轻响。
空气一滞。
檐外忽有碎步声渐近,伴着少女清亮的嗔怒:“爷爷!我那一本《西洋火器图解》哪去了……”
柳颜拎着裙摆闯入,话音却戛然而止。
因为。
范统的九节钢鞭已无声地抵住她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