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慢悠悠的到了后角门儿巷子口,不过申时末,往日这个时候天还大亮的,今儿却有几分阴沉。
林岁安和余梦非刚下马车,就见后角门儿处,一个邋遢的中年男人手里捏着个荷包,骂骂咧咧的快步从马车前过去。
林岁安瞧了两眼那步伐匆忙的中年男人,头发凌乱、双目赤红、衣裳脏污。路过时隐隐一股酒味儿混合着酸臭味儿飘过来,怎地还有叫花子要饭要到林府来了?
往里瞧了眼,见张妈妈站在门口横眉立目的朝着那邋遢中年男人看过来。
见是林岁安和余梦非回来了,忙收敛起脸上的神态,笑得憨厚又和善。
“安儿姑娘和梦儿姑娘回来了。哟,买这么多东西呢。”张妈妈扬高了声音笑着打招呼。
两人笑着点头,提着东西往里去。林岁安又回头瞧了眼那邋遢中年男人去的方向,那人已拐过墙角,不见了踪影。
“张妈妈,那是谁?”林岁安有些好奇的问。
张妈妈压低了声音:“容儿姑娘那个赌鬼爹。”说罢又给两人使眼色。
林岁安瞧着张妈妈眼珠子往门里瞟了好几眼,心中一沉,加快了脚步进了门儿。
后角门角落里,张小容正气得脸颊发红,泪珠一串串的掉下来。
“容儿,你怎么了?”虽然余梦非多少也听说过上次张小容被打的事,但她不是个爱八卦的,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见张小容躲在角落里哭,便关切的问道。
“他对你动手了?”林岁安也凑了过去。
张小容见林岁安和余梦非过来,微微侧过脸,眼神闪躲着避开两人的目光,擦了擦脸上的泪珠道:“没有,没什么,张妈妈在他不敢的。”说着又扯出一抹僵硬的笑道:“我已出来一会儿了,冬茶姐姐该找了,我先回去上值了。”
说着便抹着泪跑着离开了。
“哎~。”张妈妈叹气道:“老婆子在门口站着,是没敢动手,只是说话也忒难听了,好歹是自己亲闺女。”多好的姑娘啊,自己不过是帮了她一回,便得空了得了好的茶水点心就巴巴的拿来谢她,性子也温柔有礼,怎就有那样的爹。
没动手就好,林岁安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容儿有那样的爹,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三人不好再多说什么,林岁安和余梦非将自己买的零嘴儿抓了几把给张妈妈,叫她香香嘴儿。两人便回了松鹤堂后罩房。
林岁安给春鸢送了包糕点去,又拐进茶水间去瞧了瞧。
只见张小容已经仿若无事般的坐在炉子前,手里拿着个小扇子给炉子扇着风。
“容儿。”林岁安叫了声她,便掀了帘子进去。见唐小月不在屋内,只她一个在那坐着,便问道:“月儿奉茶去了?”
“嗯。”张小容轻轻的应了声。
林岁安在她旁边儿的小凳儿上坐了下来,张嘴想要安慰张小容两句,瞧见张小容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一时又觉得那些事不不提也罢。
张小容见林岁安欲言又止,心里知道她要说些什么,只是那样的人有什么好说的呢。
今儿她爹又来找她要钱,那样污糟似乞丐似的人,说出来叫安儿听了去都是污了安儿的耳朵。且安儿已给她出了主意,叫张妈妈帮着给她撑场子。那人瞧着张妈妈就在一旁站着,确实不敢再对她动手,不过是骂得难听些罢了。这已经很好了,怎好再讲这些污糟事说出去叫旁人也跟着伤心。
两人互相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