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国宝今年才十七岁,往前数能敞开肚皮吃也就几个丰年,哪见过这阵势,一下子如痴如醉,连身体都在跟着晃。
王大庆在灶口矮凳上坐着,淡定地继续干活。
初步工作差不多完成,接下来就是慢慢等候,偶尔加点柴火。
王大庆起身,用柴刀切下几条肉条,用废报纸包起来准备出门。
“哥,你大晚上要去哪?”马国宝问道。
“到知青点送点荤腥给张红梅同志也尝尝鲜。”王大庆回道。
马国宝追上去,撇头看着王大庆,道:“哥是不是瞧上人姑娘了?”
见王大庆不接茬,马国宝坏笑着说:“哥的眼光咱是相信的,那个叫张红梅的姑娘,一定是知青点最漂亮的……”
“看着点火,别把老屋给点着了,我去去就回。”王大庆把马国宝推开,跨步出门。
“哥,记得帮我跟姑娘问声好,就说我很看好你们之间的感情……”马国宝跟着走出屋喊道。
“别胡说八道,坏了人家姑娘名声。”王大庆回头警告。
马国宝老实地闭上嘴。
此时外头风大,还下着雪。
王大庆把肉裹进棉服里,压了下毡帽,朝知青点走去,心里惦记着下午在林场,张红梅有没有被野猪吓出阴影。知青点。
堂屋就张红梅一个人。
因为不爱与人挤,加上有点风寒侵体不舒服,特意等其他人缩进炕房才出来做晚饭。
此刻,她手里头握着一颗干瘪的土豆,正思考要不要削皮。
土豆是借给老知青一本文集才换来的,下一顿可就没了。
“爸爸说过,土豆皮有农药残留是资本主义家的才有,咱们社会主义没有,只要洗洗干净没问题的。”
张红梅做着思想准备,蹲下拿起水瓢。
这时,王大庆来到门外,脚踢门槛抖冰渣子,借着昏黄烛光,看到张红梅手里的干巴巴土豆。
因为前世经历过,他知道这土豆是怎么来的,心里一揪,故作轻松道:“张红梅同志是不是下工后学习忘了时间,还没吃饭呢?”
那本借给老知青阅读的鲁迅文集,是张红梅爸爸留下的几件遗物之一,闻言下意识感到丢脸,直接把土豆丢进水桶里。
王大庆装作没看见,走进屋递上包着二斤野猪肉的报纸团,道:“下午急着离开林场也没跟你打声招呼,这是道歉礼。”
下午林场野猪骚动。
张红梅也是被吓得乱窜的人之一,王大庆不是真忘了,而是一直没看到人。
报纸被猪油浸透不少地方,在烛光下格外清晰。
张红梅猜到里面是猪肉,自觉无功不受禄,不敢接。
“王大庆!”
左边物资麻布门帘掀开,林海洋伸出脑袋面目狰狞地道:“这才来两天,又搞资本主义做派。”
“就是,凭啥单独给她。”刚才没能抱上大腿的陆志新,被新仇旧恨点燃,跟着伸出脑袋附和。
王大庆一看张红梅面色有变化,知道她是因为两个渣子的话害怕,立马冷脸回怼:“嚷嚷个屁,下午在林场怎么就光逃命不动手?是不想,还是根本就没那能力?”
“你……你,老子要写信举报你乱搞男女关系,破坏集体!”林海洋恶狠狠地道。
“破坏集体”在这时代可是不小的罪名,张红梅吓得面色发白。
要知道,无论古今,名声于人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因为真能影响到实际利益。
王大庆满脑子都是未来几十年的信息,赚钱手段多,倒是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名声,但张红梅可就不一样了。
若反击手段不够暴烈,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