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正继续朝对方体内渡入劲力，帮对方平复气息。</p>
“是是真的吗？”</p>
皇帝用力抓住闻人正的手，问道。</p>
闻人正点头：“陛下，是真的，消息属实！”</p>
比起别人，他更能接受这样的逆天战绩。</p>
因为当初启明对李飞动手时，他就在旁边，他亲眼目睹了李飞以道基期的境界扛下了启明的全力一击！</p>
启明怀疑李飞是传说中的大道之体，闻人正同样有这样的猜测。</p>
所以得知李飞以武道大师之境逆斩大宗师，他反而没那么诧异。</p>
“哈哈，哈哈哈哈。”</p>
皇帝大笑起来。</p>
尽管连笑声都是虚弱的，但难掩其中的快意。</p>
“陛下慧眼识珠，令人佩服。”</p>
闻人正说道。</p>
皇帝脸上笑容依旧，有些艰难地说道：</p>
“这孩子本性纯良，是个值得托付的人。”</p>
生在帝王家，从小就见惯了尔虞我诈，人心险恶。</p>
当了皇帝以后，更是看尽朝堂的众生相。</p>
有的人看起来忠诚无二，实则经不起考验。</p>
有的人看似油滑狡诈，危难关头却能保持本心。</p>
御人者，最重要的是要会识人。</p>
皇帝此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他很明白一个道理：</p>
生死之间，最能看清一个人的本心。</p>
当初在北蛮战场上，白彦这个主帅突然身亡，局势崩坏，已是九死一生的局面。</p>
被皇帝托付国运的李飞，没有趁机赶紧逃跑，保命，而是）</p>
皇帝缓缓说道。</p>
闻人正点点头：“确实贴切。”</p>
‘安危相易，祸福相生’，这句卦辞若是用在某位臣子身上，意思很简单——</p>
若是用人得当，则这位臣子将对国有益，带来福运。</p>
若是用得不好，则这位臣子可能会引发惑乱，给国家带来灾祸！</p>
显然，皇帝就是用人得当的典型。</p>
“可惜，皇叔终究还是选择了这一步。”</p>
皇帝突然神情一黯，叹息道。</p>
论用人，论御下，他自认在大蓝朝历代君王中都不算差。</p>
前有首辅叶择安，在他的全力支持下，君臣配合，从而有了‘明新变法’。</p>
后有靖安侯李飞，他大力提拔，用人不疑，充分给予信任，从而换来李飞的全力报答。</p>
但在厉王秦明厉这件事上，皇帝觉得自己是有一定责任的。</p>
这个责任不在于没有看好厉王，给了对方造反的机会。</p>
事实上朝堂对厉王的‘严防死守’已经到了极致，再多，那就真的是在主动逼对方反了！</p>
对于一个打定主意要‘暴起’发难的巅顶强者，朝廷是没法完全防住的。</p>
清虚如此，启明如此。</p>
如今的厉王同样如此。</p>
哪怕提前察觉到厉王有可能会反，那也只是可能。</p>
难道为了这种不确定的可能性，就去主动逼反对方，然后不惜损耗国力再杀一名巅顶强者？</p>
换个时期或许可以考虑，但以大蓝朝的现状，明显是不行的。</p>
所以皇帝也好，叶择安也好，在厉王这件事上，能做的其实不多。</p>
任何过激的行为都不能做，也不好过多的试探。</p>
对方如果不反，任凭大皇子闹腾，南境也变不了天。</p>
对方如果反了，那自然是最糟糕的结果。</p>
现在这种情况，皇帝只怪自己当初在对方还没有破境前，没有狠下心提前除掉此人！</p>
这就是皇帝在这件事上反省和自责的点。</p>
“要怪只能怪清虚让他看到了更上一步的可能性。”</p>
闻人正安慰道。</p>
如果不是清虚带来的改变，以秦明厉的性格，加上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情分，对方不至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p>
当初皇帝默许秦明厉向闻人正请教武道修行，允许对方有破境的可能，也是看中秦明厉不在意权势的性格。</p>
国家多一位武圣，皇室多一位巅顶强者，只要运用得当，还是利大于弊的。</p>
只是后来谁也没料到西大陆会入侵，从而让人看到了真正天下一统的可能性，看到了巅顶之上的希望。</p>
也没人能料到清虚会造反，带来这么多变数。</p>
“清虚.”</p>
皇帝再次念出这个名字，神情复杂。</p>
某种程度上来说，大蓝朝的命运，他的命运、许许多多人的命运，都被清虚改变了！</p>
“咳咳咳咳！”</p>
皇帝再次剧烈咳嗽起来。</p>
“陛下。”</p>
闻人正眼中闪过一抹哀伤，用劲力替对方平复气息：</p>
“您该休息了。”</p>
皇帝正打算点头，但心中再次浮现出云恕的那句卦辞——安危相易，祸福相生！</p>
他眼神变幻，最终开口道：</p>
“闻人，去取纸笔来。”</p>
蓝凌城内城。</p>
月光下，琴声，萧声、鼓声合奏。</p>
湖边，十几名穿着鲜艳长裙，露出雪白长腿的美姬，人人手持一把圆扇，在乐声中翩翩起舞。</p>
“好——”</p>
三皇子坐在一座凉亭里，一边喝酒，一边大声叫好。</p>
他喝了不少酒，一双丹凤眼已经有几分迷离，整个人显得越发风姿绰约。</p>
侍女小花安静地站在三皇子身后，宛如对方的影子。</p>
她没有关注湖边跳舞的美人们，而是在默默感知着暗中那些窥视的目光。</p>
在大皇子逃离蓝凌城后，三皇子受到的监视就更加严重了，甚至已经到了毫不遮掩的地步！</p>
而且京都也开始暗流涌动，许多隶属于三皇子的势力都受到了冲击。</p>
此前因为正法阁倒卖异兽和各种材料一案，三皇子在各个行省的势力都遭受了严重打击！</p>
如今他在京城内的势力，要么被拔除，要么选择‘弃暗投明’。</p>
看起来，这位曾经有望夺嫡的皇子，如今已经势单力薄，只能在府上坐吃等死。</p>
而三皇子表现出的样子也确实如此——</p>
整天在府上喝酒赏舞，纵情享乐，似乎已经自暴自弃，彻底躺平。</p>
这场舞会一直持续到深夜，三皇子才搂着几名女子回屋。</p>
一直振腾到深夜，屋内才安静了下来。</p>
房间里，三皇子赤裸着上半身睡在床上。</p>
旁边突然多出一道影子。</p>
小花悄无声息地以无距神通出现在屋内。</p>
她指间微动，一道完全透明的丝线落在了三皇子身上。</p>
下一秒，小花出现在三皇子的心湖之中。</p>
“殿下，许竞死了，柏辰损失了一具‘应身’。”</p>
小花将丰省的情况汇报了一遍。</p>
三皇子听完后，没有露出惊讶之色。</p>
意识世界里的他，显得十分冷漠，没有丝毫情感外露：</p>
“让钩沉剑派开始动手，柏辰由明转暗，等待时机。”</p>
“是。”</p>
“继续按计划推进。”</p>
“是。”</p>
片刻后，小花悄无声息地在房间内消失。</p>
床上，搂着两名美人儿的三皇子，脸上露出微笑，似乎做了一个美梦。</p>
洪光四十九年，7月8日。</p>
大皇子秦子宏和厉王秦明厉完成对南境的掌控，对外发出‘清君侧’的声明！</p>
这次南境兵变，内斗导致了一部分伤亡，再加上原本就有的空额，还有需要留守一部分人。</p>
所以大皇子和厉王真正带走的军队只有五万出头。</p>
这只打着‘清君侧’名号的队伍，对外号称十万大军！</p>
同一天，在南境边军准备北上时，李飞也在‘北上’。</p>
他从大同府出发，孤身前往丰省省城。</p>
许竞已死，大仇已报一半。</p>
剩下那一半，是时候是去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