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一直都在床底,奴婢没有看见小主的坠子掉进来啊。”
“床底太黑了,你看不清也正常。”
“是这样吗?那奴婢可真是没用呀!”
桑榆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但她看见隋怜的左耳垂上,果然是少了一只坠子。
她终于松开了钳制着隋怜的手,用一种扭曲的姿态拧着胳膊狂乱地挥着双手,在床底的地上摸索起来。
那样子不像人,倒像是蜘蛛在挥舞肢体。
“奴婢一定要帮小主找到坠子,奴婢一定要帮小主找到坠子!”
趁着桑榆不注意,隋怜悄悄把攥在另一只手心里的坠子扔进了床底,然后指着道:“在这儿呢。”
桑榆猛地扭过脖子,死死地盯着那个掉在地上的耳坠,两只黑黝黝的大眼珠子在眼眶里上下左右的滚动。
隋怜默默的起了一身冷汗,背上的衣服都被打湿了。
终于,桑榆忽然咧开嘴,笑着道:“真是小主的坠子,真是小主的坠子啊!”
那平静中透着癫狂的语气,让隋怜身上的冷汗流得更厉害了。
桑榆说着就用她流着血的右手捡起坠子,然后就像感觉不到痛觉一样,用力地把坠子握在手里。
“小主,让奴婢帮你把坠子戴上。”
隋怜眼看着桑榆就要把手伸到她耳边,赶紧道,“今晚就不戴了,我要睡下了。”
桑榆不肯罢休,执拗道:“小主以前都是戴着坠子睡觉的。”
说着,她一个瘦弱的小姑娘也不知从哪儿来的蛮力,硬生生把隋怜从地上拉了起来,就要把她摁到梳妆台前,要对着那面镜子帮她把耳坠戴上。
【镜面如同水面,所以,黑天后不要照镜子。】
情急之下,隋怜抬手打了桑榆一耳光,厉声吼道:“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我说不戴就不戴,你拉扯我是不想活了吗!”
这个动作非常冒险,隋怜的内心远没有她的表情这般冷静自若。
她满心恐惧,提防着桑榆暴起。
但桑榆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忽然垂下头,用十分虚假的愧疚语气道:“是奴婢不对,奴婢不该顶撞小主!”
隋怜轻轻呼出一口气,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刚才在床底用簪子刺了桑榆,对方却没有朝她发难,当时她就觉得,就算是鬼上身的桑榆也会在表面上恪守奴才本分。
所以只要她搬出主子的身份,桑榆就不敢明着冲撞。
桑榆挨了一巴掌后,老实了不少。
隋怜冷着脸,“退下,我要睡了。”
桑榆又盯着她看了会儿,脸上满是不情愿,但还是退了出去。
隋怜赶紧过去,把门闩插上。
折腾了这么久她也累了,可躺到床上时,她却不敢睡着,生怕还会有什么鬼东西来找她。
可不知怎么,她的眼皮子忽然就沉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坠入了梦乡。
梦中,隋怜回到了乾清宫的寝殿。
奢华的寝殿里垂着数重纱帘,层层遮掩下的龙床上,一男一女的身体交叠在一起。
似是察觉到外人的到来,身在上面的男人骤然转头抬眸,朝隋怜勾唇一笑,而后优雅地曲起手指,在红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又是君长珏这个妖孽!
这世间也只有他,才生得这般绝色容颜,又如此恬不知耻。
隋怜的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她慌忙要移开视线,却无法转动自己的头颅,像被定住了般,只能继续盯着龙床上的男女。
她尴尬地要死,直到那被男人霸道压制着的女人也抬起头,若有所觉地看了她一眼。
隋怜的身体猛地僵住。
因为那个女人,竟然长着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