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荡与算计
下午四点，热烈的日头终于有了温和几分的意思。</p>
周平安开车来到距离公司大约有十五公里的一家书咖，在路边临时停车位停了车，开门下去。</p>
一股热浪袭来。</p>
虽然才六月，却已经进入了夏天。</p>
周平安推开书咖的门，一进去，却发现有七八个学生正凑在门口的热销书展示架那儿，正在热闹地讨论着什么。</p>
他好奇地看了一眼，发现他们是拿着最新发售的一期《跳起来》，正在讨论这一期有哪些作者。</p>
周平安：“……”</p>
这本杂志做到现在，已经要正式进入如果可以发表在《跳起来》，作者肯定不会选择让它发表到另一个类似的杂志——除了那些殿堂级的严肃杂志，那是另一个概念了。</p>
“你看什么呢？”林苏洋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突然来到他的身后。</p>
周平安回过神来，说：“我在看，陆严河跟陈思琦他们两个人联手，以后恐怕是要建立起一座帝国了。我们这些经纪人，跟人家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了。”</p>
林苏洋冷淡地笑。</p>
两个人看着对方。</p>
哪怕在一个星期之前，他们谁都没有想过，他们可以像现在这样好好地站在对方面前，好好说话。</p>
他们两个人之间不说结仇，也是夙敌，无论是马致远还是李治百，都足以让他们这辈子都不往来。</p>
但现在，他们挑了这个地方，决定暂时放下过去的那些成见、宿怨——</p>
因为他们有了共同的利益基础。</p>
在星娱，如果按照公司现在准备的切割法，受影响最大的就是他们两个经纪人。</p>
可以说，如果真的最后是按照这样的切割法来做的切分，他们两个人辛辛苦苦了这么多年的成果，最后都要遭受一波元气大伤。</p>
周平安试探性地先问：“如果真的让你做选择，你怎么选？”</p>
“现在不考虑这个选项，mX也好，李治百也好，甭管是哪个经纪人，都不可能傻到主动放手。”林苏洋开口就说。</p>
说完他就意识到，呃，一不小心影射到某人了。</p>
当初“主动放手”了李治百的周平安面无表情地看着林苏洋。</p>
林苏洋下意识地想要抱歉一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p>
有什么好抱歉的，活该。</p>
他反而笑了笑。</p>
周平安：“那如果公司铁了心要这么做，你打算怎么办？现在不后悔吗？没有李治百合约到期的时候，跟他商量出去单干。”</p>
林苏洋反问周平安：“那你呢？你不后悔吗？没有在颜良合约到期的时候，跟他商量出去单干。”</p>
周平安皱眉。</p>
“都这个时候了，我们就不用车轱辘话来回说了吧？”他说，“现在你打算怎么做？”</p>
林苏洋：“当然是要争取保留我们手上的艺人，艺人可以划分到不同的公司，但是要允许经纪人可以跨部门、跨公司带艺人。尤其是你和我这样的经纪人。”</p>
周平安点头，“道理是这个道理，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说服公司，同意你这个想法吗？”</p>
“马总肯定是不愿意的，他以后就只管理偶像艺人这一部分了，他肯定希望我们都把所有的精力集中到偶像艺人这一块来。”林苏洋说，“如果我还兼顾李治百的演员工作，你还兼顾颜良和蒙粒的演员工作，必然会分掉我们很大一部分精力，毕竟他们是我们的主要客户。”</p>
周平安点头：“马总那边肯定是不用想了，在这件事上，他不会帮我们的。”</p>
“公司也肯定希望通过这个举措，来分化我们手里的艺人。”林苏洋说。</p>
“我们两个人如果联手去反对这个决定，胜算有多大？”</p>
“胜算的大小取决于我们手里的艺人，会在多大程度上跟我们站在一条战线。”林苏洋直言，“我们手中最有杀伤力的牌就是李治百、颜良、mX和蒙粒这种级别的艺人，如果他们能够联合起来，跟我们坚持维持原状不变，那公司高层多多少少要顾及一下，我们不配合的后果。”</p>
“你有多少把握让他们跟你站在同一战线？”周平安问。</p>
林苏洋站在书架前面，一边透过书架的缝隙随时关注着周边的动静，一边时不时地看周平安一眼。</p>
“他们比我更不愿意改变现在的局面。”林苏洋语气平静、笃定。</p>
周平安微微皱眉。</p>
“怎么，你这边有问题？”</p>
“蒙粒还好说，她对星娱本身不熟，基本上就靠我去对接公司里的各项资源，很依赖我，但是颜良——”</p>
周平安略有迟疑。</p>
林苏洋则说：“颜良如果想要换一个经纪人，早就换了，你跟他认真聊一聊吧，没有他的支持，光靠一个蒙粒，是不够的。对了，成海呢？”</p>
周平安：“成海当然会站在我这边，他是我一手带起来的，只不过他在公司眼中也没有什么分量。”</p>
“那就制造一点分量出来好了。”林苏洋说，“放出风声，就说在陆严河的牵线搭桥下，成海正在跟罗宇钟导演和王重导演的新戏接触，极有可能出演他们新戏男主角。”</p>
周平安：“……”</p>
林苏洋：“蒙粒刚加入星娱不久，她的意见，公司说重视也不重视，不像真正在公司里成长起来的艺人，在高层眼中，他们的价值截然不同，成海靠着《演员的诞生》重新翻红，势头很好，有这样的消息给他加码，远比蒙粒来得有分量。”</p>
周平安没想到林苏洋竟然会出这种招。</p>
可仔细一想想，似乎也是有道理的。</p>
确实可行。</p>
-</p>
星娱内部的斗争与风雨，已经影响不到陆严河。</p>
然而，当洪奇通过陈梓妍，约陆严河到公司一叙，突然提出，希望能够聘他担任新成立的“啄木人演艺经纪公司”的高级顾问时，陆严河才意识到，呃，他又被拉扯进去了。</p>
这已经不是第一家来找他担任这种职务的公司了。</p>
之前的maxine和hP也好，北极光视频也好，还有岳湖台，都给他提供了这样的职务。不过那个时候，他们更多是为了稳固跟陆严河的合作关系，用这样一个职务，建立一种长期联系和合作关系，并有一个渠道，可以名正言顺地为他提供项目之外的酬劳发放渠道。</p>
但洪奇这一次却是希望陆严河能够真正地履行这个岗位的职务。</p>
“洪总，谢谢你的信任，不过我自己已经够忙了，哪里还有时间去给你们做顾问啊。”陆严河没有多犹豫，就直接拒绝道。</p>
洪奇：“我知道你很忙，你放心，我也绝对是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的，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不可能让你舍本逐末。”</p>
“那你……是希望我做什么？”</p>
“为我们啄木人公司的演员，介绍适合他们的剧本和项目。”洪奇说，“在全世界的演艺圈里，能够足够的能力和资源去看到最好的项目的人，目前我们国内只有你和你的经纪人。”</p>
陆严河一听，马上摇头，“洪总，你这给我的压力也太大了。”</p>
“绝对没有，你放心，我们没有需要你完成的指标和数量，这是一个完全有利于你的合作协议。”洪奇说，“即使最后你一部作品都没有推荐，我们也不能追究任何责任，因为这个协议里就没有任何量化的任务职责，也没有任何的违约条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