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山精神病院
榕山精神病院</p>
沈歌从部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一点，程胜楠坐在前台前翻看着一份杂志等着他。</p>
虽然因为何嘉禹小队的牺牲，使得特策部这一年的大年三十充满压抑和悲愤，但这是沈歌自儿时海亚那场意外之后，第一次有人等着他一起过年，让他在压抑之中感到一丝温暖，觉得自己的努力与付出是值得的。</p>
十岁那年海亚之旅是沈歌噩梦的开始，经历了亲戚的背叛，榕山精神病院长达三年的折磨，让他的心智和记忆都受到极大的影响。</p>
本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沈歌也成了一名“疯子”，顺利的混入了榕山精神病院的团队，然后……一把火烧掉了所有痛苦与回忆。</p>
沈歌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直到遇到了程胜楠，融入了特策部，让他觉得原来活着也挺好。</p>
沈歌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至于说有了“情”就有了弱点，他想的也很简单，只要把所有威胁到自己安静生活的危险一把火烧掉，从根源解决问题就行了。</p>
而现在对他生活最大的威胁来自于“十二支”，不管对方最终的动机是什么，几次的“干扰”已经让沈歌失去了耐心，决定主动出击将这些老鼠揪出来一网打尽，甚至不惜拿自己作为赌注。</p>
诡异就像悬在特策部头顶的利剑，辛苦了一整年，也该适当的休息。更何况众人还沉浸在战友逝去的悲痛之中，也需要一场休憩调整情绪。</p>
咚！</p>
“找到你了。”</p>
沈歌抱着程胜楠借助诡皮靴的跳跃力，直接从宿舍大门处一跃跳上楼顶天台，来到中间的空地。</p>
沈歌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被注射了镇静剂之后让他精神有些恍惚，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发现自己渐渐恢复了意识。</p>
诡异的是，当他去细想这部分的记忆时，不仅没有想起具体的细节，反而这一段记忆渐渐变得模糊起来。</p>
“唔唔唔。唔唔。”沈歌刚挣扎了一下，接着就被拽他下车的人，用力的摔在地上，疼的他险些晕死过去。</p>
一路七拐八绕，沈歌找到一个出口，发现似乎是一个档案室，他打开封闭的出口正准备下去，却听“嘎吱”一声响，档案室的门缓缓打开了。</p>
他不知道自己熬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紧接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着病床进来，将他绑在病床上。</p>
沈歌已经麻木了，这天被退回病房之后，躺在床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目光呆滞的看向房门。</p>
如此清晰的“痛觉”，根本不像梦，或者幻觉能产生的。</p>
漫天的烟花，将漆黑的夜空照得五彩斑斓，这一刻的热闹与欢乐，让人不由的将近年来诡异的恐惧抛之脑后。</p>
这时，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炸响一道雷，在闪电划过那一秒，铁门旁掉漆的牌子上血淋淋的几个红字格外瘆人——</p>
他瞧见沈歌半天没有反应，回过头朝已经吓傻的沈歌招了招手，小声催促道：“愣着干什么，快来啊。”</p>
沈歌是被一阵“震动”抖醒的，迷迷糊糊间，他发现自己被反捆着双手，嘴里也被一团布塞住，然后用透明胶缠了好几圈。</p>
“这是我挖的，我挖了好多洞，走，我带你出去玩。”小男孩三号热情的招呼沈歌。</p>
“三，三仔，你，你……”</p>
当三号将沈歌带到顶楼，试图从天台的通风管下去，然而让两人绝望的事情发生了，通往天台的门被封死了，还缠上了铁链，周围的窗户也被木板封死。</p>
“我想到个好地方。”沈歌和程胜楠去到食堂打包了一些小吃，接着来到宿舍前，脚下一踩，战甲自动附着上诡皮靴。</p>
“王汉嘛，除了他谁敢这么玩。”沈歌说道。</p>
手臂，肩膀，身体，脚，沈歌感觉有好几只手同时抓住了他，他吓得使劲挣扎，甚至张口去咬那些手。</p>
沈歌带着疑惑来到警卫处，却见一个快递小哥正在登记信息，送来的包裹不大，是个一尺长的盒子。</p>
王汉点点头：“我明白，我安排的很小心，平时也很少去……只是今天毕竟是大年三十，还是去一下比较好。”</p>
“啊？”</p>
沈歌闻言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在他看来吃蜈蚣蝎子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p>
这就好像小时候挨了父母一顿打，如果这顿打很严重，你甚至能记得父母用的是衣架还是皮带，是单打还是混合双打。</p>
穿过一个个病房，越是靠近三仔的病房，三仔惨嚎的声音也越发的清晰。</p>
就比如眼前这“蜈蚣从内部吞噬大脑”的画面，他记得在榕山精神病院多次见到过。</p>
“哈哈哈！过年嘛，肯定要人多才有气f……我靠！老沈你要炸死我啊？”王汉从综合大楼中出来，就见迎面几根烟花冲了过来。</p>
然而在离开厕所的一瞬间，他下意识的看向那几个亮着红灯的隔间，从上方的缺口处看到，里面“挤”满了人，全是洗手池下面那种皮肤苍白的小男孩“三号”，像是废弃的垃圾一样被堆在隔间里。</p>
三号也来帮忙，或抓或咬，或蹬或踢，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手术刀，对着那些手狠狠的刺下，划破他们皮肤，却见大量黑色的血液顺着手臂留下。</p>
沈歌一听顿时动的更厉害了，心想你要是把我扔下去更好。</p>
这时，在三号开门时，沈歌隐隐听到外面走廊传来高跟鞋的脚步声，他来不及多想，赶紧爬回通风管中。</p>
……</p>
“还记得我带你钻过的那些洞吧？想办法回去，记住，别向任何人提起今天晚上发生的事。”</p>
“你呢？”沈歌问。</p>
“嘘。”三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拉着沈歌躲到一个大号的发财树盆栽后面静静地等着。</p>
沈歌回到房间之后，穿上红雾战甲让小七同学进入高度警戒状态，朝沙发上一躺，渐渐睡了过去。</p>
“呕。”</p>
沈歌坐在床边穿着粗气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有些模糊，他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意识。</p>
透过房门上的观察窗，他又看到了外面一张张恐怖的白色脸孔，他们就透过窗户，与他对视。</p>
三号听到这个声音脸色都变了，一向“冷静”的他此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呢喃道：“院长，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在这里！”</p>
沈歌和程胜楠对视了一眼，这才说道：“今天这么晚了，我们就不过去打扰了，换个时间吧。不过，现在是特殊时期，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特别是……别暴露家人，不然被那些家伙盯上也很麻烦。”</p>
沈歌和程胜楠在天台上静静的观赏了十几分钟的烟花，正聊着学生时期的趣事，突然一阵“咻咻咻”的破空声，从对面综合大楼天台上射来几十发烟花。</p>
“嘿嘿，你过来。”小男孩朝沈歌招了招手，接着爬向床脚。</p>
血淋淋的，像是刚从脑袋里取出的一样。</p>
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白皙的皮肤，只是下颚到小腹处，有一道恐怖的伤口，上面还有很明显的缝合痕迹。</p>
沈歌眉头微蹙，如果是程胜楠买的东西，一般会提前告诉他，让他去取。至于他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网购。</p>
进了精神病院之后，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上前，将沈歌带到一个封闭的房间中，解开了绑住他的绳子。</p>
房间很小，只有十个平方大，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连个通风的窗户都没有，像是一间独立的监狱。</p>
院长。</p>
他几乎本能的侧过头朝旁边看去，却见床尾的位置“趴”着一个小孩，约莫十岁左右，上半身扑在床上，下半身跪在地上，脸色惨白，露出诡异的笑容盯着沈歌，像是在看一件精致的玩具。</p>
众人聚到深夜才各自回去休息，王汉似乎并没有打算回宿舍，而是朝着分部外走去。</p>
“如果出现排斥，就用3号抗体。”</p>
昨天。</p>
三号抓住机会将沈歌救了下来，然后从另一边将沈歌拉了出去，扶起他就朝手术室外面跑。</p>
只见小七同学控制红雾战甲立即形成一面血盾进行防御，但烟花却在上空就直接炸开。</p>
这时，一阵鞋跟在地面踩踏的步伐声在走廊中回响，紧接着只见前方拐角处，有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走了过去。</p>
“不然呢？战甲就是为我提供便利性，装……咳，日常生活需要的便利也在其中，钢铁侠喜欢穿着战甲在城市里兜风，不也是因为‘酷’吗？”沈歌语气认真的向程胜楠灌输战甲的意义。</p>
咚咚。</p>
三号饶有兴趣的围着手术台观察了一阵，接着从旁边推过来一个椅子，爬上去站在椅子上观察女人。</p>
“记得什么？”李响好奇地问。</p>
“什么人？”这时，似乎有医生注意到病床下躲着两个人，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伸手试图将沈歌二人抓出来。</p>
“系统。”</p>
沈歌控制腐血触手拆开盒子之后，却见里面是一坨成年人大小的“大脑”，大脑、间脑，脑干和小脑等部分被装在一个保鲜袋中。</p>
“精神病院，牢房，等等，我这是……啊。”正当沈歌意识要变清醒的时候，脑袋中就像有一把针扎进来，疼得他再次昏过去。</p>
“呼。”</p>
……</p>
“不动诡域！”</p>
“好。”沈歌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他也不能去干预他人的生活。</p>
沈歌感觉自己一句都听不懂，却又觉得每一句话自己似乎都有印象，但那就像是久远的记忆，很难被想起。</p>
“你是谁？”沈歌下意识问道。</p>
“你呢？”程胜楠反问。</p>
不知不觉熬了一整晚，沈歌从噩梦中惊醒，他喘着粗气从床上坐起来，感觉记忆有些混乱。</p>
“好，有什么情况就通知我。”沈歌从研究部出来，感觉头有些晕乎乎的，便让小七同学对自己进行了一次检查。</p>
沈歌睡到九点被玄关的可视电话吵醒，起床接起来一瞧，是门卫处打来的电话，告诉他有包裹。</p>
嘀嗒。</p>
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三号带沈歌钻进了长廊中间的厕所，然而厕所里一共六个隔间，此时有三个都亮着红灯，显示有人。</p>
两人躲在病床下，听到一群进入手术室，然后围着手术室说着什么。</p>
沈歌沉声道：“我以前见过一群人，他们拿人体做一些奇怪的实验，比如喂给蜈蚣、蝎子、毒蛇等等的虫子，然后将这些虫子炼制成毒药，用这些毒药在人病人身上进行更深层次的实验。”</p>
话音刚落，沈歌就感觉自己被人从地上拽了起来，接着扯掉了蒙住眼睛的破布，那男人指着前方锈迹斑斑的铁门，和上面已经掉漆的牌子说道：“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如果你乖乖听话，保证你能过的和正常人一样，如果不听话，那我们有一百种让你生不如死的办法！”</p>
就像是怀孕的女人，但她“怀孕”的位置却是胃。</p>
“啊！”程胜楠被沈歌拦腰一抱，接着就朝天上“飞”去，下意识的发出一声惊呼。</p>
咚。</p>
折腾了快两个小时，沈歌这才渐渐睡去。</p>
“别管我，我知道怎么跑。”</p>
哒。</p>
诡异的是，那些“医生”并没有从手术室中追出，但手术室中再度响起之前“哒，哒，哒”的脚步声。</p>
这一幕正好被赶来协助的李响看到，他让检测部的人去忙别的，然后拿起检测报告看了一眼，朝沈歌问道：“这大脑有什么特殊吗？从报告上来看应该是普通的大脑，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但你能一边解剖一边吃饭，面对四五阶的诡异、怪人都不会变脸色，难得会对一块大脑产生反应。”</p>
他在挣扎的过程中撞到了旁边的人，然后就听到一个浑厚的男声骂道：“马上就要到了，你再动一下，老子就把你扔下车去。”</p>
哒。</p>
“加大剂量。”</p>
程胜楠被放下之后，长呼一口气，瞪了沈歌一眼：“我很想知道走进宿舍坐电梯，然后上天台能耽误多少时间？”</p>
但沈歌现在的情况是，他记得挨了一顿毒打，隐隐记得是用衣架打的，但当他仔细去回忆这件事的时候，却发现父母手中的衣架变得模糊起来，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更可怕的是，一开始父母的脸是模糊的，到后来甚至父母整个人都变得模糊起来。</p>
沈歌没有去接盒子，而是拿起快递小哥登记的信息和证件看了一眼，确认对方的身份之后，挥了挥手，让警卫和快递小哥都退后，接着手上附着血红色的腐血战甲，拿起盒子走到一处空地。</p>
“沈歌？沈歌？”</p>
两人在天台中央铺上地毯，摆上小吃和饮料，吃着东西聊着天，等待凌晨的烟花。</p>
这道伤痕给人一种女人像是被剖开了肚子，然后又缝合的感觉，而她的“胃部”隆起一坨，约有二十公分高。</p>
但诡异在前，怪人在暗，榕市分部相当于腹背受敌，即便邓钰淇想让战士们放松一下，却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马虎大意。</p>
现在的沈歌可不是昨晚那畏畏缩缩的“十岁沈歌”，他冷静的翻下床，爬过狗洞去到隔壁。</p>
第二天一早，程胜楠作为内勤部主任有个很重要的会议，因此天还没亮就起床离开了。</p>
这种久违的疼痛感让沈歌更奇怪了，就算没有红雾战甲的保护，没有系统属性的加成，他现在的身体素质也接近两倍常人，被说被一个人摔在地上，就是从三五米高砸向地面，只要不是头着地，也不至于痛成这样。</p>
小七同学没回应不奇怪，但系统也没任何回应，就让沈歌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p>
这时，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好像有一群人朝着手术室的方向来了，三号一愣，赶紧拉起沈歌就走。</p>
“小七同学。”</p>
“这是……”负责警戒的警卫队靠近之后看到盒子里的东西，脸色也是一沉，这大过年的“送”这种东西，多少有些不正常。</p>
小七同学附和道：“报告主人，检测到综合大楼天台上有七个生命体，是否需要进一步检测？”</p>
“怎么在这里等着？”沈歌原以为程胜楠会在食堂定些宵夜，然后叫上程母一起过年。</p>
轰隆！</p>
“精神病院？”沈歌一愣，但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那身高接近两米，体格异常魁梧的男人拖着进了精神病院。</p>
沈歌虽然很困，但意识却非常的清醒，这让他仅仅是完成“睡觉”这个过程就无比艰难。</p>
三号贴在沈歌耳旁小声说道：“那是巡楼员，每层有一个，他们最喜欢吃大脑和内脏了，一定要离他们远一点。”</p>
王汉笑着说：“我在分部对面租了一套房子，咳，嘿嘿，她被我安排在对面住着。毕竟你也知道，我现在是副队，也不好随便把没经过审核的家人接到部里来住，所以就安排在对面了。你们要不要过去坐坐？”</p>
随着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响起，门一个女人探入脑袋查看房间，是真正意义上的“探入脑袋”。</p>
恐怖的是，那个小男孩长着和三号一模一样的脸。</p>
沈歌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孩，虽然经过长达几个月的研究，让他对疼痛产生了抵抗，却也没见过这种阵仗，吓得颤抖抬手指向洗手台。</p>
“有战甲不用，那升级它干什么？”沈歌理所当然的说。</p>
“唔唔，唔唔唔。”沈歌用力的挣扎了一下，双手双脚都被捆住，双手还被反捆着缠了几圈，根本使不上力。</p>
沈歌说道：“没什么，只是让我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话说你怎么亲自过来了？”</p>
沈歌目光紧紧地盯着拿到疤痕，他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见过这种“疤痕”，只觉得看上去很眼熟。</p>
“伱去哪？”沈歌好奇的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