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王虎还以为他们是服软,正暗自得意,就听虞长安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那么,希望几位不要让我们等得太久才是。毕竟......就算没有诸位,在下和令教主,仍是可以谈合作的。”
这句话一出,王虎只觉得 头皮整个发麻。
他听得懂,这是威胁。
就算眼前四人无法对抗整个子母神教,但要杀他们几个,还是绰绰有余。
这位的意思是,劝他们端正态度,认清自己几斤几两,识相点,还能混个中间人的好处,否则,惹了他不快,就算是杀了他们,他也仍旧可以凭借交易全身而退。
只要这场交易足够重要。
就算不愿承认,他们也不得不意识到,从他们将事情原委禀报母亲的时候,他们的价值就已经结束了。
大几百万灵石,和他们几个的命,在母亲心中孰轻孰重,他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是是,您说得对。您说得对。”
王虎又变得点头哈腰起来。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母亲才会突然离开的。这样,我让我兄弟带几位去客院休息一下,我就在这守着,母亲回来,我第一时间去请各位。”
末了,又小心翼翼问询:
“您看......这样行吗?”
虞长安同时之中保持着温和的笑:
“那就有劳了。”
敖九州和于彦在后面看得 一阵唏嘘。
我嘞个语言的艺术啊。
本来还以为,他们要配合姒今朝的计划,暂时不能和子母神教闹掰的话,就只能忍气吞声了呢。
没想到虞长安三言两语,嘿,一点气没受,又扳回一局!
这手腕,真的,不服不行!
虞长安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姒今朝那边,已经想好怎么善后,伪造完了现场,就等关键人物出场了。
姒今朝将自己藏在冰雕的假山后,一边暗中观察,一边在识海中同东莱寂无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 这么说来,短短五年时间,师兄已深得那狗......咳,深得帝君信任,连如此重要的差事,都从开阳手中截下了。不愧是师兄。」
「我做得不好,还是让开阳争走了一个天命人。帝君发了话,我别无他法,只能让步。」
「师兄的意思是,开阳担任着辅助之责,手中却只能管得到一个天命人吗?」
姒今朝实在是没忍住笑。
好惨一开阳。
「 是哪个天命人这么幸运,能够得到堂堂开阳神君一对一培养?我见过了吗?」
「 见过的。」
不止她见过,他在上苍穹时也是见过的。
「04号,许蝉衣。」
「哦~他啊。倒是个有几分本事的。」
身体选得够好,背景够大,手段够狠,还心机深重,善于伪装。
难怪开阳能看上。
听师兄的意思,开阳单单从师兄手中挖走这一个,都花了不少功夫。
看样子,是已经要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许蝉衣身上了。
那这样的话,她还真得好好期待期待了。
「 现在除许蝉衣外所有的天命人都归师兄管啊......难怪之前那个澹台珝,还有方才那韩青,明明都是天命人,却连我站在他们跟前,都认不出来呢。」
「除了开阳之外,郭老也参与其中,我虽得了些许权力,却也并不能太过用心昭然。因此,我只能以避免天命人在成长起来之前不自量力、白白送命为由,改变了一部分规则。让系统非特殊情形,不再主动暴露师妹的行踪。」
所谓特殊情形,就比如那个胡光宗,是个见色忘形的,又仗着能力特殊,尤其喜爱沾花惹草。
所以胡光宗的系统,在姒今朝出现在附近,免不了要碰面的时候,就率先提醒了他。
「 不过,韩青认不出师妹,却并非因为如此。」
「 哦?」
「 他身陷囹圄,早已经被系统放弃了。」
困住韩青的法阵十分特殊。
那些力量看似储存在韩青的身体里,却除了把他的身体胀大以外,毫无用处。
但凡他使用力量,力量就会立刻被法阵吸收。传输到另一道相连的阵法中,被这满教的教徒分食殆尽。
所谓的秘术,就是每当韩青身体储存的力量达到上限的时候,就使用各种泯灭人性的手段,强逼他爆发全部的力量给阵法。
哪怕身负系统,系统也救不了他。
他在开阳眼中成了废棋。
所以......
「哦,这样。」
姒今朝稍微一想,就想明白了其中因果。
「 我也是看到他之后,翻阅开阳留下的记载文录,才知道。」
东莱寂无的声音冷冷清清,带着悲悯。
不愿气氛变得沉重,姒今朝干脆岔开话题:
「 算了,不说他们。师父呢?师父他老人家如今在凌霄如何了?」
问到师父极岳,东莱寂无不知为何沉默了一会儿。
「师兄?」
「......在我来之前,师父正在策划谋反。」
「?」
短暂的懵圈之后,姒今朝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 谋反?」
说实话,他真的很难将谋反这个词,将曾经身为正道魁首的极岳剑尊联系起来。
「 为什么?帝君给他穿小鞋?」
东莱寂无再次沉默,重新开口时,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
「是因为师妹你。」
东莱寂无叹了口气。
「师妹被封印之后,凌霄平静了有三万年之久。关于师妹的事被凌霄视作禁忌,三万年来无人敢提及。师父正是在这三万年间,飞升的。所以他从来都不知道......」
极岳剑宗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最小的徒弟,曾经来到过这里,在这里受尽排挤与压迫,与那些高高在上又虚伪至极的神,斗争了数千年。
更不知,在他得到神位,百无聊赖与身边同僚虚与委蛇度日的那千千万万年里,他最疼爱的小徒弟,一直都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封印之中。
直到姒今朝一缕残魂冲破封印,凌霄炸开了锅,他才第一次从帝君口中听到了那个令他想哭的名字。
可偏偏,是出现在那样的情境,那样铺天盖地的谩骂与诅咒里。
他想不通,自己呵护着养大的孩子,怎么在他们口中就成了犯下滔天恶行、封印三万年犹不解气、连一缕残魂都要大动干戈去诛杀的罪人了呢?
他试图从那些充满情绪的发泄里,找到自家孩子被构陷污蔑的证据。结果发现他们说来说去,竟都只是诸如“离经叛道”“不受管束”“后患无穷”等类似的字眼。
罪行呢?
不愿乖乖去死,是罪吗?
反抗命运与压迫,是罪吗?
不愿接受裹着慢性毒药的橄榄枝,是罪吗?
她是剑宗的孩子,他知道她的。
她只是和其他的孩子不太一样,但她是好孩子啊。
她救的人远远比她杀的人更多!
她的功德远远比她的孽障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