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深处，暮色如墨。苏寒指尖摩挲着玉箫上的云纹，咸涩海风卷着碎浪拍打在逆墟号船舷，将她青灰色衣摆浸得半透。三日前双舰共鸣时，船底罗盘突然浮现出“远航风帆”四字刻痕，此刻正透过甲板传来细碎震动，像某种古老的呼唤。

“苏寒阁主，别来无恙？”机械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刺破浪涛，十二道黑影踏水而来，关节处金属光泽在月光下泛着冷意。为首者左眼嵌着菱形晶核，脖颈处缠绕着蛇形灵脉，正是半年前在归墟海域逃脱的机械改造人“血螺”。

苏寒玉箫一横，衣袂无风自动：“灵脉与机械共生，你们倒真敢违背天地规则。”话音未落，血螺指尖弹出三根淬毒细刺，破空声如夜枭嘶鸣。她旋身避开，箫身扫出“潮生九叠浪”，音波化作水幕挡下攻击，却见细刺在接触水幕瞬间爆发出蓝焰，竟将灵脉凝成的水墙烧出焦洞。

“初代阁主分离共生体的目的，你当真不知？”血螺踏浪逼近，背后十二道黑影同时结印，海面突然翻涌起泡，无数机械触手从深海钻出，齿轮与灵脉交织的纹路在触手上明灭不定，“我们不过是让灵脉获得更永恒的载体罢了。”

苏寒心中一凛，想起阁主临终前那句“莫信千帆皆渡尽”，玉箫骤然变招，“双生潮生曲”前奏如清泉击石，在海天之间荡起双重音波。她本是双生曲的创作者，此刻却只能发挥出五成威力——那真正的完整版，还封存在《碧海潮生诀》的最高层。

机械触手轰然砸落，苏寒足尖点水急退，衣摆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滴落海面。血螺狞笑一声，晶核左眼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十二道黑影同时将手掌按入水中，刹那间海水沸腾，竟凝成十二根青铜锁链，链头刻着古老的禁咒符文。

“尝尝归墟禁法的滋味！”锁链如活物般缠来，苏寒玉箫连挥，“潮平两岸阔”的音波震碎两根锁链，却见碎开的青铜片在海水中重新聚合。她后背撞上逆墟号船舷，罗盘刻痕的震动突然加剧，耳边响起若有若无的琴音，像是另一个自己在远方呼应。

血螺的手掌已近在咫尺，晶核左眼几乎要贴上她眉间。苏寒忽然闭上双眼，指尖在玉箫暗格处一按——那是《碧海潮生诀》的隐藏机关，只有被逼入绝境时才能动用。刹那间，她周身泛起淡蓝色灵光，箫声陡然拔高，如海啸初起，万浪奔腾。

“海晏天青！”

音波化作实质海浪，携带着星屑般的灵光席卷全场。机械触手在浪涛中寸寸崩解，青铜锁链如遇烈日融雪，血螺发出惨叫，晶核左眼迸裂出火花，十二道黑影更是被震得倒飞出去，坠入海中溅起巨大水花。

苏寒喘息着靠在船舷，看着海面漂浮的机械残骸，心中却无半分喜悦。刚才动用《碧海潮生诀》时，她分明感觉到识海深处有另一道气息蠢蠢欲动，像是被封印的共生体在苏醒。远处海平面突然传来闷响，云层被某种巨物拨开，月光下，一艘青铜巨舰破水而出，舰身刻满复杂的量子符文，船首那只机械义眼正缓缓转向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