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转型(2 / 2)

听到这贾张氏转身就跑,棉鞋在青砖上直打滑。她跌跌撞撞跑回西厢,撞开房门时,儿子贾东旭被惊醒,迷迷糊糊问:“妈,咋了?”

“别说话!” 贾张氏反手闩上门,背靠门板滑坐在地。月光透过糊着报纸的窗户,照在她煞白的脸上。记忆突然清晰得可怕。那年冬天,易中海夫妇如何信誓旦旦地说认识国军长官,只要她去通风报信,就能救回被抓走的丈夫;又在丈夫死后,假惺惺地送来半袋玉米面,还拍着她的肩膀说 “节哀顺变”。

想到这贾张氏浑身一僵,手死死攥住衣襟。月光从窗纸的破缝里漏进来,在她脚边投下细碎的光斑。突然,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贾张氏浑身紧绷,将砖头握得更紧。月光透过糊着报纸的窗户,在地上投下槐树的影子,像是无数只张牙舞爪的手。她听见易中海老婆的声音在窗下响起:“估计是有人上厕所路过,睡吧。”

等脚步声远去,贾张氏摸索着摸到炕头的剪刀,冰凉的金属让她稍微清醒。她望着熟睡的儿子,眼泪突然决堤。窗外,月光把槐树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无数只张牙舞爪的手,死死缠住这座藏满秘密的四合院。

北平的初春夜还裹着刺骨的寒风,四合院西厢房的窗棂被吹得呜呜作响。李天佑踩着满地冻硬的树叶归来,老远就望见自家窗户透出暖黄的光,煤油灯的光晕将徐慧真和杨婶子的身影投在糊着报纸的窗纸上,两人手中银针穿梭,正忙着裁剪布料。屋内飘出淡淡的浆糊味,混着灶膛里未散尽的煤烟,在清冷的夜色里织出一层温柔的暖意。

推门而入,热浪裹挟着棉布的气息扑面而来。徐慧真挺着孕肚坐在八仙桌旁,鬓角沾着几根线头,正专注地给小衣裳锁边。杨婶子戴着老花镜,将裁好的两片布料仔细对齐,桌上整齐码着两对虎头鞋的鞋样,针脚细密如星子。墙角炭盆里的煤球烧得通红,映得整个屋子都暖洋洋的。

“哎哟,这天寒地冻的,快把门关上!”徐慧真头也不抬,指尖灵活地绕着丝线,“冷风灌进来,杨婶子的老寒腿又该犯了。” 她话音刚落,李天佑赶忙反手将门闩好,厚重的棉门帘隔绝了外头的寒气。

李天佑望着妻子浮肿的脚踝,又瞥见墙角叠着给秦淮茹准备的厚棉衣和正在缝制的双份的小衣裳,喉咙突然发紧。这些日子秦淮茹跟着医疗队在城郊救助伤员,常常凌晨才拖着肿得走样的腿回来。李天佑有几次晚上给她揉腿,揉一半人就睡过去了。徐慧真嘴上不说,却默默将她的被褥换成新棉花,还时刻在厨房煨着驱寒的姜汤。

此刻看着煤油灯下妻子疲惫却专注的侧脸,他突然觉得自己先前应下何雨柱的决定太过轻率。他上嘴皮碰下嘴皮说的简单,可等店一开张他是开车去了,所有的活计却都交到了徐慧真一个人肩上,她还怀着身孕,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

“瞧你那眉头皱得,”徐慧真终于抬眼,针尖在灯焰上燎了燎,“有话直说。咱们夫妻俩,还用得着在肚子里绕弯子?” 她说话间,杨婶子抿嘴轻笑,低头继续纳鞋底。

李天佑搓了搓冻僵的手,在炭盆边蹲下:“我今儿怕是办坏了件事。” 他将遇到何雨柱,以及邀他来酒馆掌勺的经过细细道来,末了望着徐慧真隆起的小腹,“本想着添个帮手,可店一开,你又得忙里忙外......”

“您还真是不心疼人,” 徐慧真搁下针线,娇嗔地翻了个白眼,“我这肚子一天比一天沉,您倒好,又给揽个大活儿。” 她话音未落,李天佑慌忙接口:“没事,我明儿就去跟柱子说,帮他另寻个差事......”

“算了吧,” 徐慧真打断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角的木纹,“牵扯到何雨柱,只怕你这李大掌柜早把大厨的位子许出去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其实我早琢磨着把酒馆的早饭生意拾起来。如今有供销社,粮食能申请平价配额,就是定价得按军管会的规矩来。” 她拿起剪子,“何雨柱和他爹何大清的手艺在丰泽园是出了名的,要不是劳资纠纷,也轮不到咱们占这便宜......”

李天佑眼睛一亮:“这么说,我倒干了件合你心意的好事?”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徐慧真突然板起脸,“我可听说某人借着送货的由头,三天两头往医疗队跑,又是送红糖又是捎点心,连带着秦淮茹那些同事都跟着沾光。” 她语气酸酸的,却藏不住眼底的关切。

“淮如在乡下救人,整日喝凉水啃冷馍,我就是顺路......” 李天佑话没说完,徐慧真已经丢来个布团子。那是个手工缝制的保温兜,针脚歪歪扭扭,显然是匆忙赶制的。

杨婶子笑着从柜子里取出个包袱:“这是特意给你缝的棉花兜子,里头絮了三层新棉。往后给秦淮茹送吃的,用这个装着,保准凉不了。” 她将包袱塞进李天佑手里,“慧真昨儿个连夜裁的样子,说军管会发的饭盒不保温......”

李天佑望着手中厚实的棉兜,眼眶微微发烫。窗外北风呼啸,屋内却暖意融融,煤油灯的光晕里,两个女人继续低头做着针线,不时低声说着给孩子做虎头帽的花样。这一刻,他忽然觉得,生活的艰辛与温暖,都化作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剪不断的柔情与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