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佑听了这话一声不吭闷头往家骑,后座的徐慧真又开口了,“李掌柜打算什么时候把秦姑娘娶进门呀,别回头肚子大了就不好看了。”
“我......我还没想好......”
“我也是瞎操心,可你已经把人身子要了,却连句准话都不敢给,算哪门子爷们儿?”
李天佑突然停车,急刹时车轱辘在青砖上划出两道白痕,“那你要我怎样,我不傻,知道秦淮如打一开始心思就不单纯,我也确实没关好裤裆。我不会扔下她,但也不想娶她。”
左右看看前面就是南门大街街口了,李天佑让徐慧真下来,抓起车把掉头,“就这么几步路了,你自己回去吧,我还有事。”
“大晚上的你上哪去?”
“逛窑子去!”
当然不是真的逛窑子去,李天佑是想直接去十七家一趟,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事情还是早点解决的好,免得真发生什么让人后悔莫及的事情。
子夜的梆子声碾过陶然亭胡同屋脊时,李天佑的布鞋底刚沾上十七家的土墙。瓦片碎裂的脆响在寂静中炸开,惊得槐树上的寒鸦扑棱棱飞起,枯枝积雪簌簌落在后颈,冻得他打了个寒颤,但院子里却毫无动静。
这院子跟李天佑上回来看到的可大不一样,院子里蒸腾着诡异的甜腥气,房间窗棂上钉着的根本不是桑皮纸,而是几十块猩红绸缎碎片拼凑的窗布,里面有半幅绣着\"百年好合\"的喜帕,还有件被血渍浸透的肚兜,金线锁边的并蒂莲在月光下泛着磷火般的幽光。屋内的灯光透过红色窗布,把整个院子都染成了一片血红色。
李天佑贴着墙根挪步,正房的门轴发出宛如厉鬼般的尖啸,李天佑刚跨过门槛就被浓烈的血腥气呛住,供桌上那盏三足青铜油灯正对着门框,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在刑具架上,凌迟用的鬼头刀和斩首用的虎头铡锈迹斑斑,剥皮刀串成一串跟风铃似的悬在梁下。
供桌正中还摆着一个透明玻璃坛子,里面用福尔马林泡着数不清的指骨,颜色不一,这怕是祖孙几代的积累。
旁边卧室炕上,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歪在炕头一动不动,身上还盖着一件猩红罩袍。他僵直着脖颈望去,炕上老妇人的右手垂在床边,枯枝般的五指还保持着抓挠的姿势。李天佑没有上前查看,因为那女人的血已经从炕上淌下来,流到了他脚边。李天佑的千层底陷入黏腻的血泊,看这血液凝固的样子,死了怕是有一会儿了。
突然响起的\"咔嗒\"声让李天佑汗毛倒竖,他缓缓转身,发现供桌下的暗格突然弹开了。凑过去一看,里面装着戒指、红绳等六七个杂七杂八的东西,旁边还放着一摞照片。
李天佑拿起照片翻看着,照片一共八张,拍的都是穿红衣的年轻女人,前面六个不认识,第七个是前几天遇害的受害人,而第八个正是围着红围巾的徐慧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