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哆嗦着摸出怀表,表面裂纹将";癸未年";割成两半。距离吴太太抵津还剩三十六个时辰,而此刻自己瘫在百里外的山洞里,右肩伤口化脓发烫,连握枪都成问题。
“余则成......翠萍......”李天佑将额头抵在冰凉岩壁上,穿越者的先知优势此刻却成了枷锁。原着里夫妻二人分别的惨剧历历在目,而眼下自己连挪动都困难。
“去他娘的,干了!”摸索着撕开空间,李天佑发狠咬开一支吗啡针剂,冰凉的液体注入静脉后,把强光手电咬在齿间,手术钳夹着酒精棉捅进肩胛伤口,腐肉被生生剜出的瞬间,他在剧痛中发出狼嚎般的嘶吼。
";咔嗒";,勃朗宁枪机在掌心擦出火星。李天佑用左手对着虚无处练习瞄准,每扣动一次扳机,肩胛的枪伤就灼烧一次,他暗自下定决心等回到北平后要好好练习枪法。
晨雾未散,李天佑蜷在运煤车底部的转向架旁,指甲缝里嵌满车轴上的油泥,煤渣混着油污黏在伤口上,像撒了把盐。好在他已经提前把右肩伤口用鱼鳔胶勉强黏住,虽然每喘口气都像有把钝刀在剐骨头,但好歹不会流血了。
远处城门口处传来保密局特务用铁皮喇叭喊话的回声:“每个车底都要照手电,车上的货物都要打开查看!”他屏息将身子缩成团,右肩抵着冰凉的车底,残留的血腥味,还是引来了保密局的狼狗。
“汪汪汪!”狼狗突然跑过来冲着车底狂吠,三名特务的皮靴声骤然逼近,手电筒光束扫过车轴时,李天佑从空间里甩出半个发臭的猪肝。狼狗扑向腥气猪肝的瞬间,他翻身滚进相邻的运泔水的驴车车底。
“他娘的,这畜生。”特务的刺刀戳进煤车车底,一无所获。而刺刀挑开泔水桶桶盖的刹那,李天佑从空间倾倒出早备好的潲水,蛆虫混着菜帮子";哗";地浇了特务满靴,趁对方跳脚咒骂的当口,泔水车已经通过检查,晃进了南市胡同。
李天佑趁机滚出车底,穿着沾满煤灰的麻布短衫与苦力们融为一体。街边的布告栏刷着新鲜浆糊,悬赏令上的虬髯大汉画像旁,赫然添了张素描,正是他在棺材铺甩手雷时的侧影。
大悲寺的后巷飘着檀香味,运柴火的板车正在卸货,李天佑佝偻着混进挑夫队伍,钻进了大悲寺的柴房。辰时三刻,知客僧敲响云板,李天佑偷了件僧袍混在上早课的居士里,木鱼声盖住了他蹒跚的脚步声。当队伍经过地藏殿时,他闪身藏进佛像后面的暗龛,这里能俯瞰整个前殿和院子。
前殿知客僧“海众安和,普同供养——”的唱经声里,翠萍的大脚布鞋踏过门槛的声响格外清晰,而李天佑的角度也能清晰的看到,许宝凤正在院门外整理手中精致的小箱子和身上的八路军军装,这娘们假扮的";被俘八路";马上就要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