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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其他人的方位。”形势不是非常乐观,但阿库尔多纳目前还很乐观,“这两个小东西对该选择大厅中的哪个出口也有一番见解。接下来只要跟着它们往前走——”
“阿库尔多纳。”珀伽索斯很突然地出声打断了对方自顾自滔滔不绝的论述。在阿库尔多纳疑惑地循声望去的时候,又发现,出声吸引了他注意力的那个人在向他提问的同时,并没有一并把自己的视线也落在他的身上。
“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有些事想单独问你。”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珀伽索斯盯着的是在一边的地上相互扑腾着游戏,等着另外两人跟上的小斯芬克斯们,“算是些关于藤丸立香的问题。”
阿库尔多纳虽然疑惑于珀伽索斯突然决定在此时提出与现状不直接相关的问题,但没有对此产生太多疑问。珀伽索斯与藤丸立香确实还算是刚刚才认识,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体感上的一个泰拉日,他会对这人的一些决策或者做派感到不理解,也非常正常。
于是,不疑有他的阿库尔多纳很自然地应了下来。在对方再次开口之前的那个细微的时间差里,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如果这位克隆原体向他询问“为什么信任这样一个凡人小姑娘”的话,他该举出哪些自己亲身经历的事件为藤丸立香的能力做出证明。但珀伽索斯没有问这个问题。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额外强调了自己接下来的问题所具备的虚拟性,“如果我和藤丸立香之间发生了冲突的话,你会选择站在谁那边?”
这确实是一个阿库尔多纳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的问题。在听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里,他拒绝思考这个令人难办的景象,并且反射性地反驳出了声:“可是,您——她——这怎么可能呢?”
比起反驳,他的语调更近似于哀求,应当被看做一种以言语上的否认阻止事实真正降临的尝试。但珀伽索斯在这句话之后,终于转向了阿库尔多纳的方向——后者没有办法从对方掩藏在头盔下的面孔之上辨认他真实的态度,能够供他做出判断的依据,只有珀伽索斯一如往常平稳的,令人分不清他真实想法的语气:
“你当我心血来潮,偶然地做出这么一个假设就行。我没说这事一定会发生。”他的语调听起来很轻快,但句子中表露出的内容则明显完全是另一回事,“阿库尔多纳,这只是一个假设。”
他还是要我回答。被逼问的那一方非常明白自己基因之父的克隆体所说的言外之意。这个他甚至不愿意过多设想的未来就像一朵阴云一样,逼迫着他进行这种阴郁晦暗的思考。他很想找个法子,打个哈哈把这个话题混过去,但一来,他本就不擅长这种事,二来,在镀金战甲那双无机质目镜的注视之下,阿库尔多纳在本能间认为,自己没办法耍什么滑头。
于是,他开口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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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不能阻碍纳西尔·阿密特,这些感受只让他更加地愤怒。
离开了风暴边界号上钻出来的奇特怪兽,纳西尔认为,落单的自己总算不用顾忌什么只有藤丸立香才会坚持的“先来后到”愚蠢规则,又有资格变回阿密特了。
愤怒的阿密特在灯火通明的走廊当中穿行。他也在之前的骚乱当中经历了一阵非常亚空间风格的失重下坠,并摔到了一段没见过的走廊里。但对他来说,接下来该采取怎样的行动,是显而易见的:他所在的这条走廊两侧架着间隔恰当的火把,在他从地上爬起来之后,那些火把就在某种巫师的把戏之下依次点燃,以幽蓝色的火光驱散了走廊中原本的黑暗,并且以一侧光明、一侧黑暗的明显视觉提示,告诉了他到底该往哪个方向前进。
他就这样顺着明确的提示,在愤怒当中向前,很快走进了另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厅。即便是并不很关心周遭环境的阿密特,也在置身于此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发现,这里与他们之前所经过的许多地方都非常不同——在他们还是一个小队整体的时候,他们所经过的走廊当中虽然也同样遭受了万变之主势力的混沌侵蚀,但总归还是能看出墙壁的原本建材是怎样的石料,上面的浮雕与壁画大致上的风貌为何的。但在此处,四周的墙壁与地板则几乎全都已经变成了水晶般的材质,在四周架起、升腾着蓝色光焰的巨大火盆的映照之下,在光线几乎无止境的反射当中,向置身其中的人无差别地以万花筒相似的炫目感进行轰炸。
如果是普通的凡人,或许在进入这个大厅的同时,就会被自己眼前过量的信息情报直接过载掉自己的视觉器官。即便是作为阿斯塔特,又戴着可以自动过滤不适宜光线的头盔的阿密特,在毫无准备的前提下,也在大厅中璀璨的光线当中懵了一下。而在他适应眼前的情况,在眼前一片花花绿绿模模糊糊的光斑当中找到自己应该寻找的目标之前,被藤丸立香称作“尼托克丽丝”的那个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你是什么东西?”这个女人从语气上听来,多少是有些气急败坏了,“我不是这样安排的!第一个到达这个大厅里的本应该是乘坐着阿密特的同盟者,然后我们会在阿努比斯神的见证下进行法老斗法——”
“啊。”纳西尔·阿密特在终结者装甲的狰狞头盔之下冷笑道:“很简单,你的法术在筛选条件上出了错——因为我的名字,也是‘阿密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