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棋与云(1 / 2)

永琪出宫时,把梅佳嬷嬷也带出了宫,给她养老。

贝子府不算大,但内务府自然不敢怠慢皇子,园林假山一概不缺。

永琪把园子交给花匠后就懒得管了,花匠挑了一批便宜耐造的花木,什么南天竹、二月兰之类,还种了些紫藤。

只是这些花木种下后总不繁盛,少了一分活气。

永琪虽说身子不好,也没有差事,但总不能什么都不干,于是常看些天文地理历算之类的书籍,有时也写些笔记心得。

只是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就有个人找上门来。

来人自称叫珂里叶特扎齐,是他额娘的侄子。

扎齐来了就是要钱,口口声声说当年若不是他阿玛送海兰进宫,哪能有五贝子这个人?

永琪最忌讳旁人提起他额娘,可他不懂怎么对付这种人,只想让他赶紧离开,于是让人去拿银票,只想赶紧把人打发走。

没成想这银票一给,扎齐就像见了血的苍蝇,时时过来打秋风,胃口还越来越大。

梅佳嬷嬷看不下去了,提议他找几位哥哥帮帮忙。

他叹了口气,他额娘当年对多少阿哥下过手,把他们往死里得罪,现在让他怎么开这个口?

于是仍然给些钱打发了。

又过了几日,永琮迎娶西林觉罗氏。

永琪也与永璜、永琏、永璋、永珹一同参加了他的婚礼。

婚礼结束后,几人便各自打道回府。

清朝重视对贵族和皇室的马术培养,所以几位阿哥都是骑马回家,但永琪身子不好,没骑过几回马,是坐马车回去的。

已经是暮春时节,他还是穿着夹袍,抱着一个珐琅小手炉。

马车缓缓走着,永琪听着外面大街上的已有些寥落的人声,感到有些疲倦,正闭目养神,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惊叫:“芸儿,芸儿你怎么了!来人,快来人帮把手啊!”

他心念一动,叫停了马车,掀开帘子。

他看见田姥姥焦急地呼喊着什么,和她身边一个蹲在地上,面色发紫,正在大口呼吸的女孩。

他只匆匆瞥了一眼就仿佛被烫到般快速放下马车帘,深呼吸一下,才唤来随从,让他们拿至宝丹和安宫牛黄丸过去,帮忙送人去医馆,别露了身份。

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甚至有意不去想,因为那个场景会让他想起他的额娘和璟兕,他觉得难受。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一个月后,他去三哥府上参加侄女的生辰宴,回来时偶然路过那条街,忽然听见随侍的小康子凑近马车帘小声道:“五爷,奴才好像看到那天那位姑娘,她身边还有个少年。”

永琪:“谁?哦,她啊,是巧合吧,走吧。”

随从道:“可是那姑娘好像想从这边过来,又不敢呢。那少年还提着包袱,不是特意在这儿等您吧?”

永琪心下陡然升起一丝烦躁,不耐道:“没有人会等本贝子,让马夫走快点!”

但是回府后他就坐立不安起来,当天晚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第二天又煎熬了大半天,快黄昏时终于忍无可忍地站起来,让人套马车。

到了那条街上,他在心里默默数几下,果然随从又凑过来掀开马车帘子。

他呼出一口气:“又看见那姑娘和那少年了?”

随从嗯了一声,永琪道:“停车。”

他让随从去问,随从很快回报,这姑娘是田姥姥的大女儿,叫田芸儿的,那少年是她弟弟,叫田俊。一个月前,她额娘本是要带她回家与弟弟相认,但她在半路忽然不适,幸好得永琪帮忙送她去了医馆,所以这一个月他们姐弟每日黄昏时分一直在此等着,想着若能再遇,回赠谢礼才好。

永琪捏捏眉心:“田姥姥呢?”

随从道:“大爷和二爷的侧福晋都有了,要田姥姥多去帮着看看,所以这段时日不大着家……”

永琪噌地一下下了马车。

随从没拦住,眼睁睁地看着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对着田俊劈头盖脸就问:“你知道你姐姐什么病吗?”

田俊眼看一个衣着华贵的人从一架气派的马车上下来,开口就是问这个,已经懵了,下意识跪下道:“我,不是,小人的姐姐,有,有那个血,血病。”

田芸儿在一旁也懵了,一时诺诺不敢说话。

永琪深吸一口气:“心主身之血脉,你姐姐既然有血病,心阳便缺,先前她发病时气促、面紫,这已经是心症的症状了,你还敢带她出来?”

田芸儿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忙道:“这位贵人,是民女非要弟弟陪着民女出来等您的……”

田俊也道:“是啊,姐姐就算有个万一,小人还在,身旁也有人照应。”

永琪怒道:“胡闹!”

既然有关心自己的额娘,为什么要做这种可能让疾病加重的事情让额娘担忧呢!

他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眼前的田俊和田芸儿也变成了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