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一定要全力救她!该用什么药,就用什么药!”
话音刚落,谢晋的身形猛地一晃,踉跄着倒退几步。
若不是子朗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恐怕已经瘫倒在地。
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床上气若游丝的姜鸢。
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野兽受伤般的低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鸢儿,你绝对不能出事!”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姜鸢,却又在半空中生生顿住,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的脸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嘴唇哆嗦,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子朗见状,心头大骇,赶紧从哭得梨花带雨的飞霜怀中一把抢过了襁褓中的孩子。
“世子!世子您看!小主子!小主子可真像姜姑娘!您看看她,看看她呀!”
子朗将孩子高高举到谢晋面前,声音带着急切地颤抖。
飞霜刚想扑上前去抢夺,却被一旁的十七横臂拦住。
十七面色冷峻,低喝道:“放肆!弄不清楚谁是主子了?”
飞霜被他一喝,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再动。
谢晋的目光艰难地从姜鸢身上移开,落在那小小的、皱巴巴的婴儿脸上。
那一眼,好似万年。
孩子闭着眼睛,小嘴微微动着,脆弱得不堪一击。
然而,那眉眼之间,竟真的有几分姜鸢的神韵。
谢晋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又痛又涩,却又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从心底最深处涌了上来。
他猛地站直了身子,一把从子朗手中抱过了孩子。
动作小心翼翼,好似怀中抱着的,是这世间最易碎也最珍贵的稀世珍宝。
他低头,贪婪地凝视着那张小脸,眼中的血红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痴迷的温柔。
子朗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后背已然被冷汗浸湿。
只要有这个孩子在,世子定然不会再动自寻短见的念头。
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家主子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死寂的气息。
谢晋抱着孩子,缓缓走到姜鸢床边。
他俯下身,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祈求:“鸢儿,鸢儿你听着,只要你能活下来,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依你!求你,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们的孩子……”
恰在此时,一直埋首施针的大夫猛地抬起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世子!姜姑娘的血……止住了!”
谢晋闻言,身子剧烈一震,抱着孩子的手臂都有些发软。
他微微一怔,随即,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从眼眶中决堤而下。
那是后怕,是庆幸,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大夫擦了擦额角的汗,继续说道:“世子,万幸!若今晚姜姑娘不再大出血,这一关就算是闯过去了。只是身子亏损得厉害,日后需得好生将养。”
谢晋连声道谢,声音哽咽。
他挥退了众人,只留下一个奶娘照看孩子,自己则寸步不离地守在姜鸢的床边,紧紧握着她冰凉的手,一夜未曾合眼。
直到第二天晨曦微露,姜鸢依旧在沉睡之中。
用过了早饭的大夫再次前来把脉,片刻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世子,请宽心,夫人脉象已稳,已无大碍了。接下来,便是好生坐月子,切不可再动气伤神。”
谢晋郑重地向大夫道了谢,这才缓缓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