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火海之间,犹自回荡着那放肆的笑声,映衬着李崇义脸色铁青,全无一丝得胜后的喜悦。
自始至终他都在防备那五千骑冲锋,也早就做好了部署,然而直到榆树堡城破,那五千骑也不见踪影。
最后审问了一番俘虏才明白,王国梁带人退往榆树堡后,只身留了下来,率领三千士卒死守榆树堡。
那五千骑在蒙古兵撤后已经趁夜离去,不知所踪。
李崇义不禁仰天长叹:“王国梁呀王国梁,倒是小看你了”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事,可来到榆树堡,见王国梁本人还在城头,便下意识忽略了这个可能性。
谁能想到这个总兵官,居然会选择以死明志。
........
十二月初十蒙古兵围大同的消息传到太原后,山西巡抚郑国泰便按制连调太原左右前三卫火速驰援,同时调其他地方卫所士卒拱卫太原。
吉王朱君涣的等的就是这个兵力交接的空档。
随着信鸽的起落,一个个消息透过地下通道传到了吉王府。
这位因太后驾崩而伤心欲绝数日不食的藩王,终于恢复了些力气,决定回京奔丧。
“公公,本王在析州数年,一直承蒙本地官员照顾,此去不知何日回返,可否容本王略备薄酒宴请一下本地官员,再走不迟?”
传旨太监高洪沉吟片刻,觉得不妨事,只要能把人带回京,他就是大功一件。
“也好,不过王爷事后还是要快些启程才是”
“本王明白,多谢公公体谅”
十二月十五,吉王府大摆筵席,析州城内的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来了,齐齐准备恭送这位藩王离境。
因为正处太后丧期,故此都是清水白宴,不见一点荤腥。
吉王一身缟素满,满脸愁容,举杯道:“本王在析洲多年,承蒙诸位关照,今日以水代酒敬诸位,请”
众人纷纷举杯,却不想这位王爷饮了半杯便忍不住痛哭失声,满面垂泪。
高洪还以为他是因为太后之死伤心,不禁心中有些感慨,刚想出言劝解一番,就听呼啦啦甲胄声响,一队队盔甲齐整的士卒冲了出来,将宴会场团团围住。
“你们要做什么!”
还没等他再开口,已然被一脚踢翻在地。
吉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缓缓站起身子,一把将身上的缟素退去,抽出血诏悲呼道:“我皇家出了天大的祸事,当今天子乃是贤妃萧氏淫乱宫闱所生,并非皇家血脉”
“先帝病重前以秘密查得此事,无奈宫禁都被贤妃把持,内外隔绝,只能派心腹留下血诏”
“今日血诏终于送了出来,本王身为先帝子嗣,决不能让这等奸佞之人篡夺我大明江山”
\"本王决议起兵靖难,再造我大明江山!”
吉王高举血诏,悲愤之情溢于言表:“诸君,可愿随本王共赴国难?”
众甲士齐声高呼:“愿随王爷,共赴国难”
在场的官儿有一部分也跟着高呼,其他的可都吓的面无人色,抖若筛糠一般。
析州知州许保德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娘呀,要出事啊”
高洪此刻已然吓得脸都白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位王爷竟敢做出这等谋逆之事,可眼下见这帮官儿有一个算一个,居然一个出头的都没有,不由得仰天大笑,太监那特有的公鸭嗓响彻耳边。
“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咱家今日算是见识了”
高洪知道自己肯定活不了了,说起话来再无顾忌,指着吉王就开喷。
“朱君涣你放狗屁!话本看多了脑子进了水,居然敢拿这种事做文章,”
“陛下身边有起居郎,行走坐卧都有起居注,每个妃子何时承恩何时有孕都有明确记载,怎会有错?”
“你当天下人都是这群蠢猪不成?”
“当初先帝塌前宣诏,命你们兄弟立下血誓,当时朝中勋贵大臣具在,岂容你恶意诋毁”
吉王眉头紧皱,他没想到这个狗太监居然这么勇,立刻不耐烦的拜拜手:“拉下去,祭旗”
“逆贼...”
“逆贼你们没有好下场”
“...........”
吉王环视四周,再次将手中血诏高举,高声喝道:“好,既然诸君愿意追随,那本王便不客气了,传令,即刻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