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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州,河村。
天色阴沉如墨,闷雷在云层深处翻滚,仿佛巨兽的低吼。
村口的河水已经漫过堤岸,浑浊的浪涛拍打着土墙,发出令人心惊的闷响。
王老汉死死抱住门板,浑浊的洪水已经漫到下巴。
他看见邻居家的小孙子被激流卷着撞向磨盘。他想伸手去抓,一个浪头打来,咸腥的泥水顿时灌满口鼻。
“救……命……”他呛着水挣扎,突然感觉后领一紧。
“快!所有人往高处撤离!”官差王大力将他拎起来,嘶吼着。
又顺势抱着两个哇哇大哭的孩子,拼命往高处跑。
身后,浑浊的洪水如猛兽般席卷而来,冲垮了茅屋,淹没了田地。
村民们惊慌失措地逃窜,有人摔倒在泥泞里,又被同伴拽起,踉踉跄跄地往前跑。
“老李!快跟上!”王大力回头怒吼,却见落在最后的老李头被洪水卷住双腿,眼看就要被吞没。
“救、救命——”老李头挣扎着,浑浊的水已经漫到胸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
地面突然震颤,一棵巨大的猴面包树猛地将自己拔起,粗壮的根系如巨蟒般探出,一把卷住老李头的腰,将他高高托起!
“山神娘娘救命!”不远处传来李老妇的尖叫。
她的红袄子已经被洪水浸成暗褐色,眼看着就要沉入洪水中。一根粗壮的树枝突然探过来,将她牢牢卷住!
李老妇被树枝托着,像坐在摇篮里般轻轻摇晃,迅速来到高大的树冠上面。
“树、树动了?!”村民们目瞪口呆。
那些曾被百姓视为“妖树”的猴面包树,此刻竟如活物一般,根系盘曲如巨手,将落水的村民一个个捞起,稳稳放在自己宽阔的树冠上。
“哗啦!”洪水汹涌而至,可这些巨树竟迎着浪涛,逆流而上!
更令人惊骇的是,那些泡在水里的树枝正像喉咙般蠕动着,疯狂吞噬着洪水。每一口都让附近的水位下降几分,露出被淹没的屋顶。
它们的根系疯狂吸水,树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竟硬生生在洪流中开辟出一条生路!
“山神娘娘,山神娘娘!”王大力怀里的孩子停止了哭泣,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不停地用稚嫩的声音喃喃自语。
“抓紧了!”王大力紧紧地抱住那两个孩子,三人都坐在树冠的分叉处。孩子们的小手死死抓着树皮,眼睛里还噙着泪,却已经不再哭喊。
在他们下方,十几条树根像巨人的手指般灵活穿梭,不断从激流中捞起挣扎的村民。
他们只觉身下的巨树如巨舟般破浪前行,所过之处,洪水竟诡异地退散几分,仿佛被某种力量硬生生遏制。
远处,几个没来得及逃走的官差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这、这树成精了?!”
“不,这不是成精……”其中一人喃喃道,“这是山神娘娘的赐福……”
原来这真的是宝树,此刻还成了洪水中的方舟!
早知道,他们就不提前逃跑,跟着村民们一起了!两个差役后悔不已,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滔天的洪水席卷而来。
坐在妖树树冠上面的百姓们转头望去,只见那两个只顾着自己骑马逃走的差役正在洪流中沉浮。
他们的马匹早已被冲走,其中一人拼命抓着浮木,官帽早就不知去向;另一个更惨,锦缎官服被树枝勾住,整个人像破布娃娃般在水里翻滚。
“救……救……”穿锦袍的差役伸出手,正好看见王大力坐在树冠上的身影。
“悔,我悔啊!”一位差役用最后的声音大喊,转眼间就一个浪头打翻,沉入水中。
“官差大人,快接住!”有一个老汉递过去一截树枝,唯一活下来的差役想要抓住,却还是太远了。
巨大的妖树根本都没有理会他,反而载着村民,逆着洪流,朝着安全的高地夺命狂奔。
树冠上的百姓紧紧抱住枝干,看着脚下汹涌的洪水,既恐惧又震撼。
“山神娘娘……真的在庇佑我们……”老李头颤抖着抚摸着树皮,泪水混着雨水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