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充沛的情,不是浓烈的生离死别,反而藏在那些极清淡的瞬间。苏唳雪站在暗影里,透过月光的缝隙痴痴望着那喜服里的人,凝视着异族繁复绫罗下女孩子绝色而又纯真的容颜,心下一阵动容,突然上前,紧紧将人抱进怀中。
其实,回纥王说有解药的时候,这刚毅的人不是没动过心——小丫头在她耳边声声泣诉,说要长相厮守,她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佛祖拈花一笑,弹指间,千百欲念起落。人一旦有了贪图,就再不可能无动于衷。可若只是老天爷顽皮,想让她尝一尝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滋味,为何行到绝路也没能等到苦尽甘来的可能?奈何,最后确证,不得好死就是她的命?
“好,我们去白兔城。”她低声道,“你先去准备,我把定北军事务处理好,三日后便到。”
“啊?真的?”南宫离欣喜若狂。
“但凭陛下做主。”黑衣黑甲的人爱怜地点点头,笑意温柔地望着心爱的人,突然一发力,将小丫头拦腰抱起就往西苑送,边走边扭过头来,轻轻咬了咬女孩子粉雕玉琢的耳垂。
“呀,坏人!大家都看着呢……”
这番登徒子的做派好不孟浪。将军府大门口离西苑不过寥寥几步路,可这家伙竟急色到了这般令人发指的程度,似乎连回房再逗弄她都绝等不得。嫩生生的小丫头禁不住惊喘一声,一下子好害羞,拿粉拳轻轻捶打了一下眼前人,柔声责备。
“阿离,今夜让我一次,好不好?”
眼前人灼灼的目光几乎要把她给原地扒光了,女孩子霎时满脸娇红,嘤哼一声,蜷着身子将自己整个埋进爱人胸膛里,咬着手指尖咯咯地乐。
“……嗯。”
反正往后还有一辈子呢,就让负这家伙一次好了。
窗棂边,一树凤凰木开了,在夏日的月光下绽放,绚烂的色彩如同火焰般炽烈,又似凤凰尾羽般华丽。
花树绽放的时节,风吹落花飘在她们肩头、发上,一朵一朵,凄清洁白。
苏唳雪凄声唤:“阿离,你看看我!”
爱低眉的人心事多。都已经肌肤相亲了,那总爱自苦的人却忽地神光有异,眼中又涌出无限愧悔意。
多情的女孩子抬起手爱抚地摸了摸苏唳雪亮银似的短发,将人拥入怀中,心中不免平添苦涩。
死心眼的家伙,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即便存着愧疚的感情,难道就不是爱了吗?她们互相欣赏,互相牵挂,注定绕不开彼此。也许苏唳雪一开始的确是出于对她的愧疚而百般纵容,可那些同情、因随时可能失去而倍加珍惜的心情,都是爱。
这一切,足够让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就算之前她年纪太小,只是想寻求一处庇护,可当她也想保护唳雪的时候,便是爱的开始。你可以怀疑这不是纯粹的相恋,但这些确实都存在于她们的感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