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手脚,就见有火光映到屋里,紧跟着就是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
这家里的孩子竟然识字,冯敬一愣过后,旋即就是了然。
他这名分上的表侄女有牛车,家里似乎还做着酒糟生意,且他身上穿的衣衫还是细棉缝制的,种种迹象表明,他表侄女家里还算殷实。
只是,再殷实也不能供着他们这对祖孙白吃白喝,若他真能侥幸养好身体,就得思及后路了。
“太爷,你好些了吗。”冯舒小小的身子挨着他,声音里满是依赖担忧。
冯敬心里一酸,揉揉重孙儿细软的头发,温声道:“太爷觉得好多了,从喝过药后,几乎没有咳过,去院里和他们玩去,也能趁机温习温习功课。”
“哎,我去了,太爷,你有事可一定要大声吆喝我啊。”
冯舒切切叮嘱几句,依依不舍走了。
院里,梁青娥坐在屋檐下,见冯舒端着盆出来,把水泼掉后,拖了个板凳坐在了五壮身边。
短暂的诵读后,到了练字环节,五壮见冯舒没有沙盘,便把他的沙盘挪到二人中间,俩孩子凑一起写写画画。
见孩子们相处融洽,她不由弯起唇角。
然后,她转头就瞥见秦兰花正对着西厢房轻啐,她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老大,老三,和你们媳妇都进来屋里,老婆子我有话说。”
四人听见,忙不迭跟着梁青娥的脚步,进了主屋。
“我娘家远房表叔会带着重孙儿在家休养一段时日,你们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不就两个打秋风的穷鬼,贴钱又贴粮,也不知休养到啥时候能滚蛋嘛。
秦兰花暗暗翻了个白眼,一脸的不快。
林老虎赶忙表态:“咱家如今日子更宽裕了些,不过多添双筷子碗的事儿,娘的表叔……”
林老虎赶紧掰指头算辈分,继续道:“娘的表叔,也就是我表姥爷早年逃荒离家,想必很吃了一番苦头,如今只带着个小娃儿回来,家里肯定也没了顶梁柱,咱们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听到表姥爷这个称呼,梁青娥不由嘴角抽搐。
不过此时也不是纠结称呼的时候,她暂且忽略了表姥爷这个称呼,把目光移向大儿媳。
陈秋莲自是赞同丈夫的意思,她赶忙点头同意,只是,想到俩闺女恁大还和婆婆挤一个炕上。
她咽了咽口水,忐忑开口:“娘,旁的都好说,就像当家的说的,不过多双筷子碗的事儿,就是咱家屋子不够住,不知表姥爷是打算长住,还是养好病就离开……”
说着说着,她见婆婆眉头拧起来,赶忙解释:“娘,我没有旁的意思,就是如果表姥爷想安家落户,咱家还存着些土坯,也能帮着搭建房屋,若是表姥爷要长住,俩丫头也不好一直和娘挤着,得早做安排……”
陈秋莲越瞄补,心里越慌。
她这话横竖听着,好似都有种不待见这位远房表姥爷的意思。
生怕惹恼了婆婆,她情急之下,出了一脑门子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