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竹走的很慢。
这位小镜湖的主人此刻眼眶微红,深深的看了段正淳一眼。
之前在英雄关听到的话,方才在门外听的话,深深嵌入了她的脑海深处。
再恋爱脑也有尽头。
阮星竹的心被伤透了。
那些伤口,再不能重新缝合。
她并未犹豫,跟李青萝一样,轻轻倚靠在了陈钰的左手边。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娇嫩悦耳,却是比平日更冷,更加陌生。
“段王爷,从今天起,我也会一心一意的伺候yu...他,你我恩怨已尽,无需多言。”
段正淳都懵了,只感觉头“嗡”的一下:“阿星,你说什么?”
不是吧,自己从小镜湖离开的时候,对方还对自己依依不舍啊。
怎么变化的这么快。
大脑飞速运转,终于确信两人是被胁迫了。
他抬起头,惊怒的看向来人:“你,你用了什么邪法了,这定不是阿星发自肺腑的话!”
“不,我是认真的。”
阮星竹紧紧的抱住陈钰,柔声道:“曾经造的孽需要一生来偿还,我这后半辈子会为了两个乖宝活着,你我再无干系。”
“你,我正要请人将你接到国都来的。”
段正淳身躯剧颤,失声道。
却见阮星竹平静的摇摇头:“太晚了,段王爷,你以前不愿意,现在是我不在乎,我,再也不在乎你了。”
看着段正淳目瞪口呆的模样,阮星竹心中生出了些许快意,但稍纵即逝。
她终究不似李青萝、秦红棉那般极端,凶狠的话也说不出来。
但这种临别之际的温柔才是叫段正淳更加绝望的。
他感觉到了彻底的失控,阮星竹的心,也再不属于他。
钻心的疼痛袭来。
没事,没事...
段正淳继续说服自己,李、阮二女是被人胁迫。
纵使不是胁迫,也并非所有人都跟她们二人一样背叛了自己。
譬如红棉,对方对自己用情极深,这辈子都对他执着不已,之前还为了他跟凤凰闹过。
对,红棉绝不会背叛他!
但下一秒,随着冷着脸,挺着小腹的黑衣美人缓步走入进来,段正淳的目光呆滞了。
眼前女子冷艳的俏脸还是如当年那般令他惊艳不已,时间仿佛没有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只是更成熟美艳了些。
“红...棉”
段正淳呼吸凝滞,早已注意到了秦红棉隆起的小腹。
而秦红棉则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一点废话都没有,来到陈钰身旁,淡淡道:“没错,这是我和他的孩子。”
她说着,脸上有些甜蜜的神色。
段正淳简直难以置信!
看着那黑衣男子轻轻抚摸着秦红棉的小腹,一时心碎不已。
但这种心碎并未结束。
因为“被杀”的钟夫人走了进来。
见她未死,段正淳愣了几秒,欣喜的想要说话,但话到嘴边,便瞧见钟夫人也跟李、阮、秦三人一样,举止亲昵的靠在了那人怀中。
“不好意思段王爷,宝宝也有主了。”
说这话时,钟夫人面颊微红:“方才都是逗你玩的,因为...”
“因为你不过是我们游戏中的一环罢了。”
李青萝抢先一步,作为这场大戏的始作俑者,她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揶揄的笑。
“阿萝,定是你调皮玩闹,拿我开心对不对,你,你们,是气我这些年对你们不管不顾...”
段正淳睁大眼睛,喉咙干涩的厉害:“你方才还说,不能接受跟别的女子...”
“是不能接受你。”
李青萝颇具敌意的扫了眼其他几人,跟着抬起头,笑盈盈看向陈钰:“小贼的话,另说,因为他即便还有别的女人,也是将我放在心上的,在我需要他的时候,永远都能及时的来到我的身旁...”
就像王三郎围攻曼陀山庄的那晚一样。
她正是在那个晚上,深深的爱上了身旁的男人。
也正是在那晚,叫她明白,承诺不仅仅是口头上的随口一提,而是切切实实的,说到做到。
“我也有事想跟你说。”
李青萝话锋一转,抬起头,娇媚的脸上甚至有些羞涩。
她轻咬嘴唇:“小贼,我,我可能有你的孩子了, 开不开心。”
对于这个结果,陈钰并不感觉意外。
就他跟李青萝那般不知节制,没有才奇怪。
陈钰捏了捏她的脸蛋,李青萝娇笑一声,亲昵的伏在了他的胸口:“小贼相公,阿萝要给你生好多好多孩子,咱们回去过神仙眷侣一般的日子好不好?”
看着娇艳欲滴的李青萝,段正淳又妒又恨,看着陈钰道:“阁下何不将蒙脸布摘下来,遮遮掩掩的,是英雄所为吗!”
“段王爷。”
直到现在,陈钰方才第一次开口,声音远比平时厚重:“我若是摘下蒙脸布,对你而言才是灾难,还是留点体面吧。”
低头对几人道:“咱们走吧。”
“不,不要离开我!”
段正淳见几女纷纷转身,此刻只觉得心痛难忍。
眼泪鼻涕什么的流淌下来,可从这些人转身一直到走出这扇门,那些曾经深爱着他的女子没有人回头看。
一个都没有。
“呵呵~”
就在他绝望之际,耳畔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位身着淡粉色裙摆的娇美妇人迈着婀娜的步子走了进来。
一看来人,段正淳愣了几秒,失声道:“小敏!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来人正是康敏。
她故意错开李青萝那些人,最后才到。
是要给这位镇南王最后一击。
在康敏看来,自家钰郎还是过于仁慈了,按照她的想法,就该将段氏高氏两族杀光除尽。
可陈钰想要完整稳定的大理国,这种事也不能强求。
她还是听话的。
而且现在看来,李青萝的计划也不错,她还挺喜欢。
来到段正淳面前,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幅画卷,她面带微笑,当着对方的面,将这长长的画卷缓缓展开。
看着上面的内容,老段只觉得呼吸骤停,豆大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滚滚而落。
画上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是他的妻子,刀白凤的。
上面写着从刀白凤听闻段誉被卧兰族绑走的消息以后发生的事。
一桩桩,一件件,刀白凤以自述的口吻讲述了她看见的,她所做的。
段正淳做的蠢事...她为了报复,做的恶事。
刀白凤讲述的很细致,细致的描述了她经历的一切,为奴为婢,摇尾乞怜。
段正淳看到了妻子离开的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