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段书瑞睡了个回笼觉。明天还得去河边监工,他需要养足精神。
唐代官员每十天休沐一次,他刚来这里,不好请假,只能在十天后抽空去一趟灵泉村。
他的心态一向很好,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每日勤勤恳恳地工作,很快适应了这边的生活。
崔彦昭那边他倒是不担心,他们现在属于盟友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从嘉月口中审出有价值的消息后,自然会告诉他。
虽然不知道圣人何时会召他回京,但他就是有一种信念,相信自己一定能离开洛阳,重返故土。这种信念不是无根之木,来源于对自身实力的认可。
退一万步讲,就算圣人忘记他过去的功劳,他也要好好表现,圣人早晚会想起他。
需要他去河道巡视监工时,他便动身,其余时间则在衙门看文书。这些文书多是衙门之间的公文,记载了水患发生的时间、地点、情形,但公文内容冗长,他需要仔细提炼,才能收获有益的信息。
这天,他像往常一样翻看文书,发现黄河下游平均每三年必决堤一次。三年前,就发过一次洪水,眼下是九月,正是雨季……
应该没有这么巧吧?
段书瑞万万没想到,他上任不到一年时间,就遇到了一场十年难遇的大洪水。
这天,何进像往常一样来给段书瑞送饭,他一进门,就看见段书瑞负手而立,背对着他站在窗边,久久未发一言。
何进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天乌漆嘛黑的,有什么好看的?主家定是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呢!”
他怕惊扰了段书瑞,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把食盒放在桌上。盖子一揭开,一阵扑鼻的香气弥漫开来,正是羊肉汤的味道。
段书瑞听到食盒接触桌面的声音,知道是何进送饭来了。他没有回头,看着灰扑扑的天空,兀自说道:“秋季,锋面活动更加繁密,常常形成连绵的阴雨天气……”
“主家,您在说什么?俺一个字都没听懂!”何进挠了挠脑袋,憨厚一笑。
“没什么,有感而发罢了。”段书瑞轻咳一声,试图掩饰内心的尴尬。
他可得捂好自己的“马甲”,千万不能再露馅了!
“主家啊,您别怪我多嘴,您还是再多请几个人手吧!”何进叫苦连连,“我这又洗衣服又做饭的,您这是把我当老妈子使啊!”
段书瑞心虚地摸摸鼻子何进说话虽然不好听,但都是大实话。他最近忙着恶补治河知识,都快忘了雇佣家丁一事。
在唐朝,厘务官不是具体的官职,而是对负责具体政务官员的统称。河清县属于畿县,本县县令为正六品官职。 段书瑞以前是从五品大理寺正,如今当上了河清县县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平调”。
他和老县令做好交接工作,找好助理,衙门里的事务交由下属各个部门,过上了舒心的县令生活。
他没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意思,老县令临走前叮嘱过他,想在一个地方长久待下去,要学会“装聋作哑,适度放权”。
暴雨终于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洪水。
天际裂开一道口子,大雨如瀑布般倾斜而下,闪电划破长空,雷声滚滚,如同巨兽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