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死磕六道(2 / 2)

百年诸神 薛旺财的猫 3341 字 10小时前

光阴在这般蒸发中流淌,待整方天地的大水皆消散无踪后,山仍是那山,树仍是那树,一切都未变过,仿佛大水也从未来过。

秦燕雏惊诧于此等翻天覆地的手段,又听住持道:“要跑得快一点,追上我!”

秦燕雏刚缓过神,就见住持像只兔子般冲了出去,身形奇快,只看得到一抹残影了,不及细想,秦燕雏火速跟上,每出一步必有无底深渊伴生于脚下,助他一臂之力,由此,速度倒提升不少,却仍旧追不上住持,只看得到那一抹白色残虹,呼啸远去。

渐渐地,他便明了住持此举深意了,随着二人奔行,身侧忽地多了许多盔甲战士,有人形的,也有兽形,还有个像折耳根的,修炼成形,身高不算出众,扛着根大枪,有模有样。

周遭显化出庞大惨烈的古战场来,各式杀伐不绝于耳,先前在天神道中领略过的兵器在此方天地中各显神通,更有闪烁滔天火焰的飞天箭矢蹭蹭蹭流窜,秦燕雏感知不到其上的武道流转,本以为只是幻象,哪料有箭上的火燎着了衣袖,顿生痛感,且痛彻心扉,可不得了。

耳边听无胜道:“注意避着点儿,咱们穿梭于古战场,置身其中体会阿修罗道的杀伐热烈,打起精神来,今日所看将是你日后所得,多加小心!”

住持乃得道高人,佛法大能,所思所想皆有道可依,秦燕雏不疑有他,迅速调整状态,精神抖擞,跟随无胜一路穿行,所谓兵器无眼,每每有战将厮杀而来,便需要秦燕雏全力以赴,无底刀都给拔了出来,用以抵挡修为不弱的各类攻击。

反观无胜倒闲庭信步起来,周遭有袈裟旋转飘飞,如有灵性,上下舞蹈着,翩翩然地很好看。

有此袈裟作抵挡,术法兵戈几乎无法近身,秦燕雏跟在屁股后头费劲巴拉,住持便缓下步子,腕间小念珠脱手飞去,颗颗断裂,护着秦燕雏周遭,令其压力大减。

无胜道:“燕雏,六道只看过了天神与阿修罗,你觉得魔筑与此有何关联?”

秦燕雏沉思道:“单以此看,是没法子看到更多的,但是可以推敲,以大师带我领略这般风光,那与魔筑必定有异曲同工之处,我料想魔筑魔物或许就如这群打得如火如荼的旧代英灵一般,不属于咱们这方天地?”

“对了一点,继续看。”

两人继续前进,飞掠出去不知几千几万里,渐渐地少却了杀伐,天色也愈发昏暗,再行进,便彻底黑了天,似前般伸手不见五指,无胜率先停步,紧紧盯着眼前某处。

秦燕雏不知他在看什么,索性转头四处看,其实啥也看不见,此地黑得不合常理,是真的一点光芒都不曾有。

无胜开始挪步前进,秦燕雏紧随,前方大地上,一点随风摇摆的火光出现了,有风吹来,火苗呼呼啦啦地要熄灭了,秦燕雏慌忙拿手挡着,无胜看他被火光映照的脸,笑了笑。

秦燕雏道:“毫无征兆地出现一点火光,预示着此地已经脱离了阿修罗道?”

“并没有,但这点火光如若扩散壮大,那就不再是阿修罗道了,崭新的六道之一就在你的双手之间。”

秦燕雏低头看自己的手,小火苗在双手中得以喘息,不被大风侵扰,缓缓壮大。

福至心灵,秦燕雏抬头道:“大师,你是不是与我做过同样的事情?”

彼时的大罗汉与楼至韦陀细心呵护着人道火苗,漆黑暗夜中,他们就是唯一的光。

无胜笑道:“是他与你做过一样的事情,而我做的,就是此刻我所做的。”他抬头远望,护道这种事情,楼至做得,秦燕雏也做得,唯独无胜大罗汉,要护你们的道。

一地坐下来,呼呼喘气,同样的漆黑六道,一般情形两般心境,如此走下去,当真不知前路在何方,滴水未进,他已有虚脱之象,喘气都要小心翼翼。

少年抹一把额间汗珠,心底升起茫然,不知一秀师兄是否在关注着此地,若当真被隔绝于此,就离死不远了。

再用力喘几口气,一地蹭地爬起来,继续赶路!

——

六道之中,两方际遇,两方困境,而踏上求医征程的师徒两个一路颠簸着下了山,记着住持曾说不要过度与路上行人搭话,或许有心人正暗中观察吧。

都闯荡江湖半辈子了,袁让还能栽跟头不成。

刚到界碑处,便遇到了第一个搭话的,是县令赵旺,带着一班衙役随从,浩浩荡荡十数人,正排着队等候名捕大驾。

袁让只看一眼便笑道:“赵老爷,你这消息当真灵通,我还没出镇子你便来堵我,如若不是住持告诉你这消息,那便是你安排了眼线潜伏于迦持院?”

这话虽好似开玩笑,但问责之意可不轻,赵旺顿时垮起脸,解释起来:“名捕冤枉!是有个迦持院不记名的少年弟子偶然听闻此事,今早特来告知卑下,卑下左右思忖,觉着不可怠慢,先生要远行,我这等偏僻小地是拿不出贵重物件来,便着急忙慌筹集了些饮水干粮,以解先生路上饥渴。”

说着话,已然从师爷手中接过沉甸甸的两大袋食粮,陪着笑走近马车,一股脑塞了进去,再赶紧陪一句:“都是吃的,还带了一口锅,路上别吃生的硬的,拿这锅煮着吃。”

这下子倒令袁让刮目相看了,思虑至此,不但深谙人心,尚能体察民情,只做个县令可委屈了。

不过在东海这小镇子做县令,有那座在本地不声不响却闻名于王都显贵的迦持院做靠山,已是赵旺最大的倚仗了,虽说没油水可捞,但入了住持的眼,往后顺延个子孙三代,皆富贵无虞了。

赵旺身在福中,甭管知不知福,都是福。

袁让自怀中摸出名捕令,是个磨损严重的青铜小牌牌,递与赵旺,道:“我不喜欢打造这些虚头巴脑的物件,是故天下分发出去的名捕令都是我从帝国的名捕堂买回来的。散发名捕令是我对于缉拿凶徒的凭证,这块却不同,往后有任何问题皆可凭此令前往各州道府,哪怕见了帝君,见此令如见袁让。”

早就听闻名捕袁让都敢指着帝君鼻子头骂,看来是真的了,赵旺噗通跪了,嗫喏道:“卑下哪敢接令,这辈子就没想过再出镇子,此令只怕要折辱于卑下手中!”

袁让笑道:“你没想过再出,就不为后代想想?”

闻听此言,赵旺惊骇莫名,霍地抬头,直勾勾盯着袁让,袁让道:“甭管未来多少年,也甭管袁让还能活多少年,只要这令牌还在,袁让今天的话就算数,我认这牌子,那么愿意给我面子的,就都会认,假使我死了,狄鹰会接着认,只要大名府还是那个大名府,就定保你子孙后代。”

这下子可真就不敢不接了,赵旺颤抖着接过名捕令,入手温暖,带着名捕先生的体温,暖洋洋的。

赵旺这厢感激涕零,袁让早已上了车,再嘱咐几句为官之道,朝一众衙役仆从抱拳告辞,便呼喝一声,扬鞭催马,踏上征程。

赵旺怀抱名捕令,心里美滋滋,传家宝肯定没跑了,但要说拿着令牌去麻烦名捕,那是万万不能够的。凡我法道中人,别说百十年前是何等光景,单说袁让就任名捕以来,我辈同道,见之如拜神。

……

“神能救人,也能杀人,赵老爷,宗师的身份我已对你言明了,依你看,此案如何结?”

……

除却罗睺宗师与赵旺,谁也不知道他们竟早已会过面了,此案查不得,别说他赵旺,名捕也不行。

宗师乃天上的神,袁先生呢,是我法道的神,先生,此案不管查不查得,都请你一路保重!

目送袁先生师徒二人远去,赵旺忽有了些干劲,吩咐其他人回县衙歇息,只带了师爷一个往枯楼而去。

路上闲谈起迦持院的两位少年僧,“近来如何了?”

师爷道:“近来听徐大发说,一地练武练魔怔了,浑浑噩噩不明事,一云也像个霜打的茄子,整日里守着他的师弟,都不举石墩子了。再者,那迦持院当真庙小风大,前些日子不但打得热火朝天,地皮都矮了好几丈,现在这些时日,又有个外乡女子上了山,听瘦竹竿说,那个长了头发的一秀就要随她远行了。”

赵旺沉吟道:“那位秦燕雏,还在迦持院?”

师爷点点头,对于这位大人物,那是必须要保持缄默且低调的,堂堂帝国名捕,隐藏身份来到偏僻的小镇子,自家名捕袁让与其在迦持院相谈甚欢,你当真以为那就是相谈甚欢啦?

非也,那叫监视,说好听点,叫掣肘,袁先生要确保秦燕雏不能发生出格的举动来,由此可见,袁先生大义!

赵旺道:“按以往惯例,此时过了上元节,那些来头不小的大人物该来了,一定要严密盯着,本老爷一定要弄明白那座小庙里到底有何秘密。”

师爷道:“不都说是来上香的么,那么老粗的香,指定不便宜。”

赵旺白他一眼,“跟了我那么多年,一点脑子不长?你且说王都有多少名门正统的寺庙,又有嵩山那座素心亭傲立中土,去哪儿不行非得来咱们这?哎呀呀,一定有个大秘密藏在山顶,你给我盯仔细了,查明白,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查清楚!”

师爷拱手作揖,得了命令,心中已在盘算从何入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