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武断地说:“你这些都是空想!酿酒哪有那么简单?你以为就凭着一股热情就能干好?这社会上的事儿复杂着呢,哪是你这种女子想的那么简单。”
张云英知道跟自己的父母是说不通的,只得沉默下来。
而张云英的婆婆妈罗婆娘得知这个消息后,反应更是激烈。
罗婆娘是个传统的女人,在她的观念里,女人就应该守着安稳的工作,相夫教子。
当她听到张云英要辞职去酿酒时,直接追着她开始数落。
“英子啊,你可不能这么任性。你现在是有家庭的人了,你这么做,让我儿子的脸往哪儿放?咱们家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人家,你这样做会被人说闲话的。”
罗婆娘的声音又尖又利,像一把刀刺向张云英。
“妈,我也是想为家里多做点贡献,酿酒也能赚钱啊。”张云英辩解着。
“赚钱?你现在教师的工资不够花吗?再说了,那酿酒的地方都是些大老爷们儿,你一个女人在那里算怎么回事儿?万一出点什么事儿,你让我们怎么办?”罗婆娘双手叉腰,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了,那是部队办的酒厂,我又是军属,没人会欺负我的,而且我也想学一门新的手艺。”张云英的声音越来越小。
在婆婆妈和父母的双重压力下,她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手艺?你当教师就不是手艺了?你这女子就是被猪油蒙了心,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折腾。”罗婆娘气得在屋里走来走去。
“……”张云英无语了。
晚上她独自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家人围在中间的孤岛,他们的反对声像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向她涌来。
她的梦想在家人传统观念的礁石上撞得粉碎。
可是她的内心却依然在挣扎,她不知道该如何在家人的期望和自己的梦想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的支点。
子时刚过,摆在床头的闹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时针和分针摆到了十二点的弧度上。
轻微的鼾声从挂着白色蚊帐的床里传出。
门板发出轻微的一声“嘎吱”响,罗婆娘垫着脚尖推门进来了。
“英子——”
她压低嗓子叫了一声。
床上的人没回应。
确定人已经睡熟了后,她来到了床头。
床头靠墙是一个红漆柜子,柜子上放着一口红漆箱子,箱盖上雕着并蒂莲。
这是张云英的陪嫁,箱子和柜子上都有锁和锁孔,但却并没有上锁。
她将柜盖轻轻打开,一只手伸进去摸了一下。
箱子不深,装的都是衣服等物,她的手往四角一探,没有探到她想要的东西。
将箱盖重新盖上,她把箱子整个抱了起来,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去。
接下来她将柜盖掀开了,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手电筒来,伸进了柜子里。
第三层靛蓝土布下,藏着半包大白兔奶糖。
再下去,指尖触到一个硬皮一样的东西,她轻轻掀起面上那层红布,牛皮本夹杂着樟脑丸的味道涌上来。
对了,就是这个东西!
她赶紧将这东西拿了出来,往左手胳膊窝里一夹,赶紧将柜盖放下来,又把箱子放回原位。
哼哼,我给你拿去藏了,看你还那啥去辞职!
罗婆娘得意地从张云英的房间出来,又轻轻地将房门拉上。
“旺!”
刚跨出堂屋门槛,一声狗叫声把她吓得一哆嗦,夹在腋窝下的牛皮本子一下掉到了地上。
她赶紧弯腰去捡,一条黑影朝着她冲了过来,想要阻止她。
可她终究还是从狗嘴面前将东西抢了过来。
“死狗,吓我一跳!”她对着小黑喝骂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