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瑞没吭声,耿京一听就大摇其头:“万万不可!咱们是扛着抗金的大旗,聚集的人马,是忠义军。投降了还算什么忠义?
再说下边人哪知道咱是真投降还是假投降?一下人心就散了,都跑回家去了。到时候别说缓过劲来,怕是直接就没气了。”
张安国说:“不一定,有些弟兄只想过快活日子,不想土里刨食。大哥你再考虑考虑?”
耿京说:“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我这辈子靠的就是忠义二字,一投降了,那可就成了不忠不义之人。说是假投降,别人谁信?再反金,也没人信了。这事不要再提。”
张安国跟老六老七互相看了看,说:“那行,我们都听大哥的。”听了一下,他又说:
“我们带了的弟兄很多都没见过大哥,都想见见忠义无双、名震天下的耿大瓢把子是什么样的。大哥要是方便,去看看大家。顺便讲几句,鼓舞一下士气。刚打了败仗,都人心惶惶。”
耿京一听很高兴,连声说好,接着就大摇大摆到了张安国军中。张安国先请他在大帐中喝茶,让人去集合队伍。耿京的卫兵也被请到旁边帐篷稍坐。
过了一会,有人来报,说整队完毕。众人站起来,张安国说:“大哥。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不容易啊。咱也学学女真人的抱见礼,拥抱一下,更显患难之交。”
耿京哈哈大笑,说:“好!我们这些年早就是亲兄弟了,正该多亲近。”说完两人都张开双臂,紧紧抱在一起。
耿京觉得张安国抱他抱得太紧,盔甲硌得慌,开玩笑说:“某又不是女人,老三你莫要抱得那么紧。”
突然觉得背后一疼,一把尖刀插入后心,刀尖一颤,震断心脉。紧接着又是一把插到他肺里。他想躲开,想施展拳脚,却被张安国死死抱住。背后有几把刀不停地捅着他。
他往下一蹲,扎了个马步,想把张安国抱起来摔倒。却又有几把刀刺在他大腿上。一把刀还很阴险地划断了他的大腿接近膝盖的韧带。
他想喊卫兵,肺却已经被扎破,鲜血冒着气泡吐到张安国背上。耿京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浑身千斤之力跟鲜血一起流走。
他的双手无力地击打在张安国背后的重甲上,一点用也没有。他已经站不住了。周围的人,还在不停地用刀捅着他。都是老手,刀刀避开肋骨。
他视线已经模糊了,但还想看看是不是刚才认错了人,抱住自己的不是张安国,而是金兵冒充的。却只能看着自己的卫兵跑到大帐门口被乱刀砍倒,这几个都是他本家的后辈,最是忠心。
他又吐出一口鲜血,两腿彻底没了力气,抱着他的人把他摔在地上,拔出刀来,又砍向他脖子。
耿京最后看到的是,张安国用腰刀奋力砍过来,老六和老七和几个头领提着短刀站在另一边,血水顺着刀流下来。那是他耿京的血,也是这些人大哥的血。
张安国用刀使劲一带,刀锋连砍带割,耿京硕大的人头掉了下来。几个人都面无人色,倒不是杀了自己大哥心中愧疚,而是刚才力气差不多都耗尽了。毕竟这是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绿林总瓢把子。
张安国这才觉得后背隐隐作痛,绿林盟主垂死时候的乱打,即便力气大减,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幸亏他穿着盔甲,还在里面穿了软甲,不然可能早就被打吐血了。
张安国喘了几口粗气,按下对着耿京血肉模糊的尸体讲几句的冲动,说:“走!咱们马上去抓贾瑞,李铁枪也随时可能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