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舀起一勺汤药吹凉,腕间红绳擦过苏曼颤抖的指尖:\"喝完奖励你颗梅子糖。\"
苏曼就着她的手吞咽,苦涩在舌根漫开时,熟悉的甜香已抵在唇畔。
顾流年指尖捏着琥珀色糖球,糖纸在她掌心窸窣作响。
两人的手在药碗上方交错,晨光将她们修剪整齐的指甲染成半透明的贝壳色。
理疗床的皮革在午后泛着暖光,苏曼昏昏欲睡间感觉小腿覆上温热手掌。
顾流年正在给她按摩腓肠肌,精油在指腹化开成鸢尾花的形状。
她绾起的发髻散落几缕,随着动作扫过苏曼膝窝,痒得人想蜷缩脚趾。
\"放松。\"顾流年突然用指节顶住某个穴位,苏曼疼得抓住床单。
抬眸却撞进对方含着笑意的眼睛,镜片后的眸光比药酒更醉人。
她这才发现顾流年左眼尾有颗极小的泪痣,像不小心溅上的墨点。
温馨推门进来时正看见这幅画面。
她将新摘的栀子花插进床头的玻璃瓶,花瓣上的露珠滚落在苏曼手背。\"
顾医生当年是中医大的推拿冠军。\"她说着解开旗袍袖扣,露出小臂优美的线条,\"要不要试试我的手法?\"
苏曼还未来得及应答,已被两人围在中间。
温馨的指尖带着薄茧,力道精准地游走在经络之间;顾流年的掌心温热绵软,仿佛能将疼痛揉碎成齑粉。
栀子花香在她们发间流转,苏曼在双重暖意里沉沉睡去,梦里回到十六岁的练功房,镜中映出三个交叠的身影。
夜雨敲窗时苏曼忽然惊醒,发现身上盖着两件白大褂。
温馨伏在案前写病历,台灯将她侧脸镀上金边,钢笔尖在纸面勾出流畅的弧度。
顾流年蜷在沙发里读《黄帝内经》,眼镜滑到鼻尖,发间别着的栀子花将谢未谢。
\"醒了?\"温馨头也不抬地递来温水,杯壁还留着她的体温。
顾流年起身调试理疗仪,睡裙下摆扫过苏曼脚背,真丝面料凉得像夜雾。
苏曼捧着水杯看她们在暖黄光晕里忙碌。
温馨挽发时露出后颈淡青的血管,顾流年踮脚取药瓶时踝骨泛起珍珠色。
雨声渐密,她却觉得这是住院以来最安宁的夜晚。
晨练的鸽子掠过窗台,苏曼对着镜子调整舞裙腰带。
镜中忽然出现顾流年举着血压计的身影,护士袍腰带系得一丝不苟:\"上台前要测晨间数据。\"
她说着将听诊器捂热才贴上苏曼心口,金属触感却比体温更灼人。
温馨捧着礼服进来时,正看见苏曼耳尖绯红。
她将雪纺裙摆在病床铺开,水钻在晨曦中溅起星芒:\"赞助商送来的高定。\"指尖抚过腰线时突然停顿,\"这里要收两寸。\"
顾流年很自然地衔着发卡凑近,齿间贝光一闪。
两人一前一后为苏曼调整裙装,馨香的发丝不时扫过她裸露的后背。
苏曼望着镜中重叠的身影,恍惚觉得她们是操控提线木偶的匠人,而自己甘愿做那具被精心打扮的人偶。
演出当日,温馨在化妆间为苏曼描眉。
笔尖游走时,苏曼数清了她眼睫的根数。
顾流年蹲在地上缝补裙摆裂口,银针在她指间穿梭如蝶。
两人都不说话,只有金线穿过薄纱的细微声响,与窗外梧桐叶落的节奏应和。
大幕将启时,苏曼在侧幕看见温馨替顾流年整理护士帽。
追光灯扫过的瞬间,她们同时转头望来,眸中映出相同的星光。
苏曼忽然觉得足尖不再疼痛,石膏拆除后的疤痕化作羽翼,镁光灯是她们共同编织的摇篮。
掌声如潮水漫过脚背时,苏曼在满台花束中准确接住那枝栀子。
花瓣上凝着夜露,根茎处缠着两条红绳——一条浸着药香,一条染着墨香。
她望向观众席那两个并排的空座,笑得比聚光灯更璀璨。
暮春的玉兰花瓣飘进理疗室,落在顾流年铺开的针灸图谱上。
她正握着苏曼的脚踝比对穴位,护士袍袖口滑落时露出的翡翠镯子,与窗外新叶透出相似的碧色。
苏曼忽然缩了缩脚趾,针尖悬在涌泉穴上方颤动如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