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儿子的鬓角竟有了几丝白发。
可明明,他也才刚二十五。
太后在对面坐下。
李虢给她倒上一杯茶,幽幽道:
“母后,儿子虽不善茶道,但这是儿子的一片孝心,您今日就将就着喝一口吧。”
没来由的,太后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低头抿了一口,点评道:
“勉强能入口。就是糟蹋了好东西。”
“呵呵呵。”
李虢轻笑,
决定要走后,他心中无比轻松。
“儿子还记得,以前盛京喝茶不是这么个喝法,可麻烦了。只有达官贵人才有那闲情逸致去喝那劳什子茶,普通的老百姓都嫌麻烦,都喝大盖碗。这么个喝法,还是定国公夫人传出来的。”
“是啊!当初先帝带着哀家去苏记吃饭,见识了好些新奇玩意儿。这茶艺一道就是那一次定国公夫人偷偷教给哀家的。哀家还凭着这门技艺笼络住了先帝的心。”
回想往昔,恍如隔世。
“如今盛京茶市繁华,整个大启光是茶叶一项便增加了不少税收。更别提边境贸易了,茶叶出口北邙、大理,换取他们的马匹、牛羊、盐铁。北面和南边的茶马商道打开,还有海贸一开,边境贸易繁华,百姓人人富庶。生活好了,都盼着和平,也不想打仗了。”
登基这些年,李虢做了不少事。
比如鼓励商贸,开茶马商道、开边境贸易。这两年,又开始训练水师,准备开海禁,大面积地开通海上商贸。
不过,这件事情,他准备留给李稷去做。
“大启能有今天,皇上辛苦了。”
太后也不得不承认,比起先帝的保守来,皇上敢闯敢拼,很多事情都做得很好。
“母后,其实该谢谢的是太子。”
“???”
“这些主意都是太子出的。母后,朕不是一个开拓进取的皇帝,在这一点上,太子比朕更能干更适合这个位子。母后,这么多年,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朕当初的选择并没有错。”
太后听皇上这么讲,也很是意外。
不过,她还是过不去。
“太子确实很好。可是,这也不是皇上你欺骗哀家的理由。哀家是你什么人?是你母亲!你娘!哀家不是你的敌人!不是外人!你竟然联合那么多人来骗哀家!”
“皇上,哀家心寒的是这个!”
这么多年了,太后始终不能原谅皇上欺她骗她。
“母后,当年朕若不是那样做,母后怎么可能会放过朕?明明朕已经把心中所有的想法都告诉了母后,可母后就是不支持朕,朕也是没有办法!”
李虢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太后跟前跪下。
“母后,朕知道自己做得过分,让母后伤心难过了。今日是特地来道歉的,还请母后原谅。”
说着跪在地上朝太后磕头。
多年的委屈,终于化作了眼泪夺眶而出,太后扶着皇上,哭道:
“儿子,母后也有不对的地方。母后不该逼你。”
母子两个抱头痛哭。
李虢才扶着太后起身,
“母后,夜里天凉赶紧去睡吧。儿子走了。”
太后依依不舍地松开李虢的手。
看着他消失在宫门外。
嬷嬷走进来,道:
“太后,早些睡吧。”
太后摇摇头,披了件衣裳朝着小厨房走去。
她知道,儿子这是要走了。
皇位困不住他,她这个母亲也留不下他。
“哀家多做一些杏仁饼,让他带着路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