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清念靠在床边,手指摸着北灼言的软毛,花瓣般的唇轻抿着,卷翘的长睫微颤。
空之极,赤羽极。
一个是系统,一个是阴源。
本该站在对立面的两个如今同时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弗清念看着还在沉睡的妖王,眼底晕开浅浅的冷意。
系统真正存在的意义根本不是为了她。
养魂液,九曲凝神木,这些本就不是给她的东西。
只是借着她的手,悄无声息的送给真正需要它们的北灼言的手中。
她该想到的。
天地契约怎么会凭空出现,它本就是一场阴谋。
他们足够了解她,知道她一定会解除契约放北灼言自由,于是便光明正大的利用。
系统只是放在表面上迷惑她的东西,以掩盖最根本的目的。
空之极想要的,从始至终都不是让她飞升。
真正该飞升的,是北灼言。
上界的人布下了一场阴谋,要用她的命,托举北灼言回归。
那道通天坦途,是为他而铺。
弗清念将手放在北灼言脆弱的脖颈上,面上一片冷漠。
“你也在利用我么?”
她低喃着,慢慢收紧了手。
“北灼言,你也要利用我么?”
弗清念垂着眸,眼底雾蒙蒙的,薄薄的胭脂粉于眼角晕开,连着眉,淡淡的,和她的性格一样淡。
手越收越紧,还处在昏迷中的妖王呼吸有些不畅,小小的挣扎起来。
他胡乱蹬着四肢,双爪抱住脖颈上的手,在睡梦中也凶巴巴的,张嘴就要咬。
可牙齿还没碰到肌肤,熟悉的冷香先一步闯进鼻腔。
北灼言突然不挣扎了,他任由弗清念掐着命脉,双爪紧紧抱着她的手,然后安抚的舔舐着她的手背。
他没睁开眼,这些动作全部都是在他昏睡中完成的。
是本能的,下意识的举动。
是刻在骨子里的怜惜。
弗清念的手像是被被烫到,猛的收了回来,接着连连后退数步。
她看着自己的手,唇瓣都失了颜色。
修长的手指控制不住的轻颤着,拿不稳任何东西。
她到底在……做什么?
既然已经知道了阴谋的真相,那么……
那么只要杀了他,一切诡计都不会存在。
她不会再被利用,不会被故意伤害。
这一场闹剧便可以落幕。
可是……
弗清念轻颤着,心脏处的闷疼蔓延至指尖,手掌有些肿胀无力。
可是太迟了。
她已经杀不了北灼言了。
狠不下心,下不去手。
冰冷的人也学会了心软。
弗清念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出了门。
她站在小院里,朦胧树影斑驳地打在身上,苍白指尖抚着心脏处,按出了小小的凹陷。
心跳的厉害,里面却空荡荡的,倒灌着冷风。
一直偷窥的系统磨磨蹭蹭地从角落里出来,低低喊了一声,“宿主……”
少女转过头,视线落在它身上。
冰冰凉凉的眼神让系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可怕。
弗清念盯着它看,随后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
“蠢货。”
一个和她一样被利用的彻底的蠢货。
系统:?
为什么骂它?
系统头上飘过了一群问号,只可惜没人为它解答。
弗清念不想见到系统,指尖微动。
于是白鸟突然飞了出去,在天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四周安静下来,唯有树叶在风中摩挲。
弗清念抬头看着天空,月亮高悬着,一半隐匿在乌云后,雪白的月华难以穿透那层厚重,洒下的光芒都显得羸弱。
她站在那里,只觉得自己渺小的宛若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