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出来得比较早，此时也不过才正午，正午的阳光在车窗外交织成一片朦胧的光晕，照在远处写字楼的玻璃上像是被雨水晕染开的水彩，在路面上投下斑驳的倒影。欧阳素的手指轻轻搭在方向盘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皮革的纹路，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等我开口。

我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得有些皱的纸，缓缓展开。那是工作室的初步规划图，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有些地方甚至被反复修改，纸张的边缘已经微微泛黄。

“其实，我一直在想……”我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工作室不能只是一个空壳，它得有自己的灵魂。”

我指着图纸上的分区，一点一点解释给她听。

“一楼我想做成一个开放式的创作空间，落地窗，阳光可以毫无保留地洒进来。角落里放一架旧钢琴，周颖他们来的时候，随时可以弹上一曲。墙上挂满我们拍的照片、画的草图，甚至是随手写下的灵感碎片——我想让这里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冰冷的工作室，而更像是一个……家。”

欧阳素的眼神微微一动，她的指尖轻轻点在我画的一个小角落上，那里标注着“咖啡角”。

“这里，我想放一台老式咖啡机。”我笑了笑，“不是那种全自动的，而是得手动压粉、慢慢萃取的那种。陈大雷总说我在不务正业，但我觉得，有些东西急不得，就像咖啡，得等它慢慢沉淀，才能尝到最真实的味道。”

她轻轻“嗯”了一声，嘴角微微扬起，像是想起了什么。

“地上的那一层是正式的办公区，剪辑台、调音设备、工作台……所有的器材都会放在这里。虽然现在资金有限，很多设备只能买二手的，但没关系，我们可以一点点升级。”我的手指在纸面上划了一下，像是已经看到了未来忙碌的场景，“最重要的是，这里得有一面墙，专门用来贴我们的项目进度——完成的、未完成的、甚至是被毙掉的创意，全都贴上去。我想让大家知道，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

说到这儿，我顿了顿，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车窗外。街边的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像是无声的见证者。

“至于地下室……”我收回视线，声音低了几分，“我想有条件了可以去搞一个我们工作室专门演出聚会的地方，就想livehouse。”

欧阳素愣了一下，转头看我。

“有条件了？？”

“嗯。”我点点头，“如果同时和工作室一起搞，经济方面压力太大了，而且我们现在的实力，想要完成还是有压力的，至少要在工作室正式运营，满足一定的条件才可以，也可以借助这个去多多宣传。”

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像是被微风吹动的羽毛。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看到她的眼底泛起一层薄薄的水光，但很快，她又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那张图纸。

“……你连这个都想到了？”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融进了夜色里。

“当然。”我笑了笑，“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工作室，是我们的。”

车内的空气似乎变得柔软起来，带着某种温暖的触感。欧阳素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伸手，轻轻覆在我的手背上。她的掌心温热，指尖却有些凉，像是冬日里的一杯热茶，让人忍不住想要握紧。

“好。”她只说了一个字，却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

我反手握住她，十指相扣。窗外的城市依旧喧嚣，但此刻，我却觉得无比安静，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和这张承载着未来的图纸。

就在我们沉浸于这份感动和温馨的氛围之中时，突然间，车后门毫无征兆地被打开了。紧接着，一句响亮而突兀的话语传了进来：“师傅，尾号xxxx。”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不禁一怔，我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转头看向车门外站着的那个人，疑惑地问道：“不是，哥们儿？你不看车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