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李晚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三日后是老太君寿辰,吴氏提议大办,各房都要献礼。”她忽然压低声音,“江氏的礼单上有方古砚。”
李毓灵立刻明白过来。
谢家是武将出生,并不擅长舞文弄墨,但谢家先夫人过身后,如今这位继夫人,母家却是以制墨闻名,若江氏献上谢家古砚,等于自证与谢家勾结。而截获密信一事,恐怕是江氏狗急跳墙之举。
回到葳蕤居已近子时。李毓灵刚换下潮湿的外衫,枣冬匆匆进来:“姑娘,老太君身边的刘嬷嬷来了。”
刘嬷嬷是个脾气顶温和的。
且李毓灵算是看出来了,若前来递消息的是刘嬷嬷,那长燕堂来的消息就不是坏消息。
那老嬷嬷捧着个紫檀匣子,行礼道:“老太君说,明日让姑娘陪着去趟大相国寺上香。”
果然。
李毓灵接过匣子,沉甸甸的触感让她心头微动。
待刘嬷嬷走后,她打开匣盖——里面静静躺着一枚象牙腰牌,正面刻着“墨务司”三个小字。
老太君已是知道她将目光放到墨务司上了,她今日去遇仙楼,也瞒不过老太君的眼睛,但她并没有声张,也没有呵斥,甚至还让她陪着去大相国寺上香…
这是不是一种变相的鼓励?
“枣冬,”李毓灵突然问道,“三妹妹近日可常出府?”
“听说前日去了趟锦绣坊。”枣冬想了想,“回来时带了好些丝线。”
李毓灵摩挲着腰牌上的纹路。
锦绣坊隔壁就是遇仙楼,李瑗的丫鬟出现在那里绝非巧合。她望向窗外,乌云正缓缓遮住月亮,眼前从亮慢慢变黑。
老太君这时候给她墨务司的腰牌,是要她亲自去查那批失窃的松烟墨。墨务司可是有一条线给皇家专门供货,她终究是又与皇家牵扯上了关系。
蔻枝进来添灯油时,发现自家姑娘正在烛火下细看一张字条,那是张衍清趁她不注意塞进她袖中的,上面只有寥寥数字:“明日午时,墨务司后巷。“
灯花爆响,李毓灵将字条凑近火焰。纸角卷曲焦黑的瞬间,她忽然想起张衍清虎口的白色。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她的心头:若他早知墨锭失窃却按下不报,究竟是在等什么?
晨光还未穿透云层,李毓灵已梳妆完毕。
象牙腰牌藏在夹层荷包里,贴着中衣隐隐发凉。
她特意选了身藕荷色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响铃簪:
这是老太君赏的,府里人都认得。
“姑娘,马车备好了。”蔻枝捧着青缎面斗篷进来,“老太君说今儿天凉,让您多穿些。”
李毓灵系斗篷时摸到袖中暗袋里的硬物。
昨夜她仿着真品临摹了腰牌,赝品此刻正躺在妆奁底层。
真品入手的冰凉触感犹在指尖——墨务司的令牌不该有陈年血渍的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