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春霁(二)(1 / 2)

江花玉面 江易南生 1146 字 23小时前

虞州城的春雪渐渐消融,城墙下的血渍被新生的青草覆盖。左梁跪在青石板上,左手握着精钢刻刀,在石碑上一笔一划地刻着阵亡将士的名字。他的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食指和中指上还留着冻疮愈合后的紫红色疤痕,那是上个月雪夜追击北狄残兵时留下的。刻刀在\"听雪营校尉赵破虏\"几个字上顿了顿,左梁想起这个憨厚的汉子临终前还念叨着家乡的酸菜饺子。

\"左都尉。\"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您的药。\"

左梁转身,看见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捧着药碗,碗沿还冒着热气。少年眉清目秀,却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军服,袖口和裤脚都卷了好几折,腰间挂着的木牌上刻着\"南州学宫\"四个娟秀的小字。

\"小七?\"左梁接过药碗,眉头微皱。碗中是黑褐色的药汁,散发着苦参和当归混合的苦涩气味。\"不是让你跟着温将军学《尉缭子》吗?\"他注意到少年指甲缝里还沾着墨渍,想必是刚练完字。

南瘴改名南州后,瘴医们建起了学宫。那些曾经在丛林里采药的孩子,如今捧着竹简在青灯下苦读。小七就是其中之一,去年冬天跟着商队来到虞州时,还带着南州特产的九节菖蒲。

少年挠了挠头,束发的布带滑到肩上:\"温将军说今日要陪元公子去校场,让我先把药送来。\"他眼睛突然亮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卷竹简,\"左都尉,我抄完了《黑水河战记》,听说您当年在黑水河...\"

\"陈年旧事了。\"左梁仰头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药碗边缘沾了一丝血迹——连日的阴雨让他的牙龈又开始出血。远处校场传来整齐的操练声,混着新兵们跑调的军歌。

校场上,元常陈褪去锦袍,只着一件素白短打。他手持一杆白蜡木枪,枪尖包着防止伤人的软布,正与温鸢对练。枪尖在空气中划出尖锐的啸声,却始终碰不到温鸢的衣角。温鸢今天穿着靛蓝色的劲装,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响铃簪,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

\"进步不小。\"温鸢轻盈地后撤一步,红缨枪在掌心旋转,荡开元常陈的攻势。她的枪法得自温北君真传,枪缨是用北狄战马的马尾特制的,浸过南州特制的药液,在阳光下会泛出淡淡的蓝色。

元常陈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束发的玉冠有些歪斜:\"比起叔父还差得远。\"他突然压低声音,用枪杆在地上画了个奇怪的符号,\"玉叔今早去了南门,说是要查看城防。\"

温鸢的枪尖微微一顿,红缨在空中划出半个圆弧:\"他还在找那支箭?\"一个月前那场大战中,射伤温北君的冷箭至今没有找到主人。箭杆上特殊的狼头纹饰,既不是北狄制式,也不像东魏工艺,箭羽上还缠着罕见的金丝。

\"报!\"一名传令兵急匆匆跑来,铁甲上沾着新鲜的泥浆,\"温侯请元公子和大小姐速去南门!他说...找到线索了。\"

南门城楼下,玉琅子正蹲在地上,面前摊着一块染血的麻布。布上摆着三支箭矢,箭头都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在阳光下像毒蛇的鳞片般闪着冷光。他今天难得穿了全套铠甲,腰间却还挂着那个旧酒囊。

\"查到了。\"玉琅子头也不抬,用匕首挑开其中一支箭的箭簇,露出里面暗绿色的粉末,\"这三支箭,都出自同一个工匠之手。\"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半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残缺的\"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