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笼罩着燕国都城蓟城。
军机府内,灯火通明,气氛却凝重如铅。
叶阳端坐主位,目光如炬,缓缓扫过面前一众心腹幕僚。
他那张年轻却写满坚毅的脸庞,在跳动的烛火映照下,显得格外沉稳。
方才那封来自魏国的急信,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诸位,”叶阳的声音低沉却极具穿透力,打破了室内的寂静,“魏王来信,邀我亲赴大梁,共商合纵抗秦大计。”
此言一出,堂下众人神色各异。
有经验丰富的老将眉头紧锁,似在思索其中利弊;有年轻气盛的参谋跃跃欲试,认为这是扩大联盟的良机。
“将军,魏国此刻表态,时机未免太过巧合。”一名蓄着山羊胡的老者,乃是军机府的首席参谋徐庶,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秦军新败,李慎倒台,按理说各国应是争先恐后响应我燕国号召才是。赵国尚且犹豫再三,魏国却突然如此积极,甚至点名要将军亲往……其中恐有蹊跷。”
叶阳微微颔首,示意徐庶继续。
“魏国与秦国接壤最广,向来是秦国东出首当其冲的屏障,也是秦国重点拉拢或威慑的对象。魏王此举,若真心合纵,固然是我等之幸;可若是秦人暗中作祟,借魏王之手,设下鸿门宴……”徐庶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将军此行,安危堪忧啊!”
“徐参谋所言极是!”另一名武将霍然起身,声如洪钟,“将军乃我燕国擎天之柱,万万不可轻易涉险!魏国若有诚意,何不派遣使者前来蓟城?或由我等代为前往大梁,试探其虚实!”
一时间,堂内议论纷纷,担忧之声不绝于耳。
叶阳并未急于表态,只是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信笺的边缘。
那薄薄的纸张,此刻在他手中却仿佛重若千钧。
他何尝不知此行凶险?
魏国地处中原腹地,四通八达,但也意味着四面受敌。
其国策一向摇摆不定,时而联秦,时而抗秦,全凭利益驱使。
如今秦军势弱,魏王突然抛出橄榄枝,背后动机确实值得深思。
或许是秦国新任主将的离间之计,意图瓦解刚刚萌芽的合纵雏形,擒贼先擒王,将他这个发起者困于大梁。
又或许,是魏王想待价而沽,借他叶阳之名,抬高自身在合纵体系中的地位,谋取更大利益。
种种可能,如电光火石般在叶阳脑中闪过。
“安静。”叶阳抬手,声音不大,却瞬间让喧闹的军机府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
他站起身,踱步至窗边,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远方,隐约可见蓟城百姓家中的点点灯火,如繁星般闪烁。
那是他誓死要守护的万家灯火。
“秦国之强,远非一两次战役失利便能动摇根本。”叶阳缓缓开口,语气坚定,“李慎虽倒,但秦军的底蕴犹在。新任主将无论能力如何,只要给他时间整合军队,恢复士气,对我等而言,都将是灭顶之灾。”
“合纵抗秦,乃是唯一生路。楚国已率先响应,赵国亦在权衡之后加入。如今,韩、魏两国态度未明。韩国向来孱弱,观望为主。而魏国,则至关重要。”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如鹰:“魏国若能加入,则合纵之势可成泰山压顶之势,东西夹击,秦军首尾难顾。若魏国倒向秦国,或保持中立,则我等北路军将独自面对秦军主力,压力倍增,合纵大业亦可能功亏一篑。”
“此信,确实有可能是陷阱。”叶阳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但,即便是龙潭虎穴,我也必须走这一遭!”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
众幕僚闻言,皆是心头一震。
他们从叶阳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气魄。
“将军三思!”徐庶再次劝道,“此事,可从长计议,派遣使者先行斡旋,未必没有转圜余地。”
叶阳摆了摆手:“时不我待。秦军不会给我们太多从长计议的时间。魏王点名要我亲往,这既是试探,也是一种姿态。若我畏惧不前,只会让魏王看轻我燕国,更会让他对合纵的信心产生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