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少年低头盯着自己的脚,“但我想叫……燕勇。”
林婉笑了:“好,燕勇。”她指向远处校场,那里已经支起了箭靶,“等下带你去见霍青将军,他会教你怎么拿刀,怎么保护阿娘。”
少年的眼睛亮得像星子,跟着她往校场跑时,破棉袄下摆扫过满地的碎砖。
林婉望着他的背影,摸出怀里的竹简——这是今早统计的难民青壮名单,整整三百七十三人。
未时三刻,城中广场的青铜鼎升起点点烟火。
叶阳站在祭台中央,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老匠人的围裙还沾着木屑,农妇的手背上裂着血口,连几个白发老者都柱着拐杖挤在前排。
“燕国的儿郎们!”他的声音像敲在青铜编钟上,“三日前孤收到军报,秦军二十万大军已过漳水!他们要拆我们的房,烧我们的田,杀我们的爹娘妻子!”
台下响起此起彼伏的骂声,有个汉子举着砍柴刀吼:“跟他们拼了!”
叶阳抬手,人群立刻静了下来。
他从怀中摸出卷竹简,在阳光下展开:“但孤要你们知道,打完这仗——每户能分五亩田!不再交七成租子,只交两成!工匠的工钱,涨三倍!”
台下炸开了锅。
有老妇抹着眼泪喊“活了六十年没听过这等好事”,有青年攥着拳头喊“我要第一个上城杀敌”。
叶阳望着他们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前世课本里的一句话——人民是最坚实的城墙。
“报——”
暗卫的声音像支冷箭,划破了沸腾的人声。
那人身着夜行衣,腰间还沾着草屑:“张全在北市米仓被擒!他身上搜出齐使的密信,要策反右军都尉!”
叶阳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早料到张全不会逃远——赵括绝食七日,为的就是等这个能传递密信的死士。
他转头看向台下,声音陡然冷如霜刃:“带上来!”
张全被押上来时,脸上还留着被藤条抽的血痕。
他望着叶阳,突然笑了:“太子殿下,齐军十万已过易水……”
“砍了。”叶阳打断他。
刀光闪过,人头落地。
台下先是死寂,接着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太子万岁”。
林婉站在祭台侧边,望着叶阳被鲜血染红的衣摆,突然想起昨夜他说的话——“有时候,慈悲要蘸着血才有用”。
月上柳梢时,叶阳站在城墙最高处,望着秦军营地方向的火光。
林婉递来件狐裘,指尖触到他后背的冷汗——不是害怕,是兴奋,像前世第一次操盘大项目时的感觉。
“明日……”林婉刚开口,远处突然传来低沉的号角声。
叶阳猛地抬头。
东方的天际线泛起鱼肚白,晨雾里隐约可见黑压压的人影。
他握紧腰间的匕首,乌头毒在刃上泛着幽蓝。
“来了。”他说。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数十架云梯“哐当”一声搭上了燕国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