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外面传来一阵混乱的马嘶人喊。
“怎么回事?”
梁州王猛地掀开车帘,醉眼迷离中,只见前方火把乱晃,人影交错。
侍卫统领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快保护王爷!有埋伏!”
几乎在同一时刻,数十道黑影从官道两侧的树林中窜出,如鬼魅般扑向车队。
他们身着夜行衣,面蒙黑巾,手中兵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杀!一个不留!”为首的刺客声音冰冷,一声令下,黑衣人如潮水般涌来。
“铛”的一声,侍卫统领拔剑挡住第一个扑来的刺客,厉声喝道:“结阵!保护王爷马车!”
侍卫们仓促应战,但长途跋涉早已使他们精疲力竭。
黑衣刺客却训练有素,出手狠辣,招招致命。不过转眼间,已有数名侍卫倒在血泊中。
梁州王脸色煞白,酒意全消。他自己府里也豢养有死士,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黑衣人都是不战死不罢休的死士。
他猛地抽出挂在车厢壁上的宝剑,对郑文谦吼道:“跟紧本王!”
郑文谦颤抖着点头,却见眼前一晃,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噗”地一声贯穿了他的咽喉。
他瞪大眼睛,双手徒劳地抓着脖子,鲜血从指缝间涌出,随即重重倒在车厢内。
“文谦!”梁州王惊呼一声,随即被车外激烈的打斗声拉回现实。
他踹开车帘,一跃而下,正好看见侍卫统领被三名黑衣人围攻。
侍卫统领武艺高强,一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已经斩杀了两名刺客。
但寡不敌众,他的右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暗中,暗红的鲜血顺着手臂滴落。
“王爷快走!”
侍卫统领拼尽力气大喊,同时一个侧身避开致命一击,反手刺穿了一名刺客的胸膛。
梁州王没有逃跑,而是挥剑加入战团。
他虽贵为王爷,养尊处优,但自幼习武,剑法不俗。一剑刺出,正中一名刺客的肩膀。
“保护王爷!”
剩余的侍卫们拼死聚拢过来,形成一道脆弱的防线。但刺客人数众多,梁州王的侍卫接连倒下。
侍卫统领且战且退,来到梁州王身边:“王爷,末将断后,您赶快骑马离开!”
“本王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梁州王怒喝一声,挥剑又逼向一名刺客。
就在此时,一支冷箭从暗处射来,正中侍卫统领后心。
这位刚刚才被主子用茶壶砸了额头却忠心耿耿的侍卫统领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却仍用剑支撑着身体。
“周焕!”梁州王想要扶他,却被他推开。
“走……快走……”侍卫统领吐出一口鲜血,用尽最后的力气扑向逼近的刺客,为梁州王争取时间。
梁州王眼中含泪,转身奔向一匹无主的战马。就在他即将跃上马背时,一道黑影自黑暗中窜出,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梁州王殿下,这么急着走?”
为首的刺客缓步走来,手中长剑滴着鲜血。
梁州王挣扎着站起,握紧手中宝剑:“你们是谁派来的?魏明源?还是……”
刺客首领冷笑一声,打断他:“将死之人,何必多问。”
四周的打斗声渐渐平息,梁州王环顾四周,只见满地尸骸,自己的侍卫已经全部战死。
月光下,鲜血将官道的泥土染成了暗红色。
“呵!好一个‘善待兄弟’。”梁州王惨笑道,“那个庶子刚登基就迫不及待要除掉本王,他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刺客首领不再多言,一挥手,三名黑衣人同时扑上。
梁州王奋力抵抗,剑法凌厉,竟一时逼退了刺客。
但他终究寡不敌众,很快他的背部就被划开一道伤口,鲜血浸透了月白蟒袍。
“本王乃先帝嫡子!你们这些走狗也配杀我?”梁州王怒吼着,一剑刺穿一名刺客的喉咙。
刺客首领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亲自出手。
他的武功明显高出其他人一大截,三招之内就挑飞了梁州王的宝剑,随即一剑刺入他的腹部。
“呃……”赵弘毅跪倒在地,鲜血从口中涌出。
他抬头瞪着刺客首领,喉咙里挤出的声音极其费力。
“他今日杀我……来日必有人杀他……最是无情帝王家……他……他不会有好下场……”
刺客首领面无表情地看着垂死的梁州王,低声道:“陛下有令,梁州王路遇贼匪,念在兄弟情分,一定严加彻查。”
“哈哈哈……”梁州王闻言,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笑声中夹杂着血沫:“好……好一个……兄弟情……”
他的身体缓缓倒下,眼睛却始终圆睁着,死不瞑目。
月光照在他那张曾经英俊斯文的脸庞上,凝固的表情中混杂着愤怒、不甘和深深的怨恨。
刺客首领俯身探了探梁州王的鼻息,确认他已死透,才对剩余的黑衣人吩咐。
“立刻检查一遍,不留活口。把这里布置成遭遇山贼的样子。”
一名黑衣人迟疑道:“大人,这可是……亲王……”
“执行命令。”首领冷冷道,“陛下要的是江山稳固,至于手段……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夜风呜咽,吹得草树簌簌作响,也吹散了官道上的血腥气。
随着黑衣人首领一声令下,剩余的黑衣人转身潜入山林。
当最后一名黑衣人消失在黑暗中时,现场只剩下一地尸骸和那轮冷漠的月亮,静静注视着这场皇室兄弟相残的惨剧。
远处,一只夜枭发出凄厉的鸣叫,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新帝登基的权力游戏已经悄然开始,而跳得最厉害的梁州王之死,不过是这场血腥棋局的第一步。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官道上的死寂。
几匹快马在火把的照耀下,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至,马蹄扬起阵阵尘土,在惨淡的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借着朦胧月色,能看清领头之人正是赵樽麾下的亲卫副统领平川。
他身一玄色劲装,腰间佩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了凝重。
他的身后还紧跟着刀疤脸和碳头,个个神情肃穆。
“驭!”
随着一声整齐的喝止,十余匹战马在暗杀现场附近齐齐刹住。
马蹄在原地踏出凌乱的印记,马儿不安地打着响鼻,似乎也嗅到了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