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几道御气凌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南京城上空,最后一朵白莲状的云彩正被狂风吹散。
……
北京城,子时三刻。
紫禁城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乾清宫外的汉白玉台阶上,两名侍卫正打着哈欠。
突然,其中一人身子一僵,脖颈处渗出一点猩红,无声倒地。
“第三队就位。”一个黑影从檐角滑下,声音轻得如同落叶,“东华门守卫已除。”
御花园的假山后,十余名黑衣人正屏息凝神。
为首者摘下面巾,露出礼部侍郎张俊那张儒雅的面容。
“寅时三刻动手。”张俊从怀中取出一张绢布,上面精确标注着乾清宫的每一处出入口,“教主有令,务必要让那小皇帝'暴毙'得自然些。”
一名黑衣人低声道:“大人,镇北侯那边......”
“放心。”张俊冷笑,“萧教主亲自坐镇南京,此刻镇北侯怕是已经......”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更何况,我们在宫里还有......”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三声猫头鹰啼叫。
张俊脸色一变,“内卫换防提前了?快,按第二套方案行动!”
黑影们迅速分散,如同水滴融入夜色。
其中三人径直往乾清宫潜去,衣袖中隐约可见淬毒的银针寒光。
……
夜色如墨。
李初玄等人的身影在官道上化作一道紫色流光,每一步踏出都在青石板上留下寸许深的脚印。紫玄境界的威压全开,周身三丈内的空气都扭曲变形,发出刺耳的爆鸣声。
“再快些!”他头也不回地喝道,声音裹挟着浑厚灵力穿透夜空,“必须在天亮前赶到京城!”
身后三十丈外,赵谦咬紧牙关,天玄境的内力催动到极致。飞鱼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身上。他每一次腾跃都拼尽全力,却仍被李初玄越拉越远。
“玄子!”赵谦嘶声喊道,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你太快了!我们要跟不住了!”
紫气与天玄,一境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李初玄一跃便是十余里,身形在空中划出紫色轨迹;而赵谦等人每次腾跃不过五六里,便不得不落地换气,重新聚势。
“不够快!”李初玄突然刹住身形,转身时衣袍掀起一阵气浪。
他从怀中取出那枚鎏金铜牌,只见牌面上原本暗淡的纹路此刻正泛着妖异的红光,如同血管般脉动。
“宫里的大阵被触动了!”李初玄脸色骤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陛下有危险!”
青龙使从后方飞掠而至,青铜面具下的呼吸粗重如牛:“大都统,要不你先行一步?我们随后就到。”
李初玄目光如电,在众人脸上扫过。
赵谦已经单膝跪地调息,白虎使的右臂衣袖破碎,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穷奇使更是面色惨白,显然内息已乱。
“也好。”李初玄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五枚蓝色丹药,“服下这个,能助你们快速聚气。”
赵谦接过丹药,只觉掌心一阵刺痛。那丹药竟如活物般微微跳动,表面布满细密的蓝色纹路。
“蓝白凝丹?!”他骇然抬头,“这可是要损耗你......”
“闭嘴,吃药。”李初玄一掌拍在赵谦后背,浑厚紫气强行助他化开药力,“记住路线:过徐州后走微山湖小道,能省两百里。”
“我先行一步,你们尽快......”
话音未落,李初玄周身紫气突然暴涨,他双手结印,背后浮现出一尊三丈高的紫色虚影。那虚影与李初玄动作同步,猛地向前一踏。
轰然巨响中,李初玄的身影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瞬间突破音障。
官道上的青石板被气浪掀起,扬起满天沙尘。
待烟尘散去,李初玄早已不见人影,只有空气中残留的紫色轨迹缓缓消散。
“这......”白虎使目瞪口呆,“这就是紫气高手的速度吗?”
赵谦咽下口中血沫,感受着体内澎湃的药力,“别发呆了,追!”
……
乾清宫内,朱厚熜猛然从梦中惊醒。
“来人!”年轻的皇帝掀开锦被,却见寝殿内烛火全灭,只有一缕月光透过窗棂。
他的声音在空荡的殿内回荡,竟无人应答。
“有刺......”朱厚熜的警告戛然而止。
一柄寒刃已抵在他喉间。
“陛下好警觉。”张俊从阴影中踱出,手中折扇轻摇,“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朱厚熜强自镇定:“张爱卿这是何意?”
“何意?”张俊突然撕下伪装,露出袖口绣着的九瓣白莲,“自然是请陛下......龙驭上宾!”
三名黑衣人同时出手,毒针、短剑、铁蒺藜分袭皇帝三处要害。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色身影从殿顶如鹰隼般扑下!
“叮叮叮!”三声脆响,暗器尽数被击落。
陆炳手持绣春刀护在皇帝身前,刀尖还在微微颤动。
“陆炳?!”张俊瞳孔骤缩,“你不是被革职下狱了吗?”
陆炳冷笑,“张大人消息倒是灵通。”他刀锋一转,“可惜锦衣卫的诏狱,从来关不住想出来的人。”
张俊突然拍掌大笑:“好!正好一并解决!”他猛地扯开官服,露出贴身的血色软甲,“你以为就凭你一个地玄,拦得住我们?”
“是吗?”
从殿顶上又跳下来两个人,正是锦衣卫的千户——张铭和刘斌。
他们二人皆是天玄高手,是锦衣卫所有千户里面是能够排入前三的存在。
张俊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冷笑道:“即使再加上两个锦衣卫千户,也不够。”
……
寅时三刻,北京城外。
李初玄终于看到了那座巍峨城池。
此刻的北京城却被一层血色光罩笼罩,皇城方向火光冲天。
他的紫气已近枯竭,七窍都在渗血。
但当他看到宫门口上悬挂的几具尸体时,眼中陡然迸发出骇人光芒。
那是留守的锦衣卫千户,每人胸前都被刻上了白莲图案。
“找死!”
李初玄一声长啸,紫气在掌心凝聚成一柄三尺光剑。
他如流星般撞向宫墙,光剑所过之处,血色光罩如纸糊般碎裂。
皇宫内传来惊慌的喊叫,“是镇北侯!快启动......”
话音未落,一道紫光已穿透他的胸膛。
李初玄站在尸堆上,望向乾清宫的方向。
那里,一道金色光柱正与黑气纠缠。
“陛下还在坚持......”他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
乾清宫内,烛火摇曳。
张俊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十二名白莲教精锐破门而入,每个人胸前都绣着七瓣白莲,赫然都是地玄高手,其中有四位已经达到了地玄巅峰。
“杀!”张俊一声令下,十二人同时出手。
殿内顿时刀光剑影,劲气纵横。
陆炳绣春刀舞成一团银光,将朱厚熜护在身后。
张铭与刘斌背靠背站立,各自迎战四名敌人。
“陛下退后!”陆炳一刀劈开飞来的毒镖,左肩却被一枚透骨钉击中,顿时血流如注。
朱厚熜面色苍白,却仍保持着帝王威仪,“朕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说着竟从龙榻下抽出一柄龙泉宝剑。
张俊见状大笑,“小皇帝还想反抗?”他袖中突然射出三道银线,直取朱厚熜双目和咽喉。
“铛!”
陆炳纵身挡在皇帝面前,绣春刀与银线相撞,火花四溅。但那银线竟如活物般缠绕而上,瞬间勒入陆炳手腕。
“啊!”陆炳闷哼一声,右手顿时鲜血淋漓。
“陛下!”张铭见状大怒,手中长刀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天鸣斩!”
一道半月形刀气横扫而出,三名白莲教徒应声倒地。
张铭也因此露出破绽,被一名黑衣人一剑刺穿肋下。
“老张!”刘斌目眦欲裂,双掌拍出两道罡风,将两名敌人震飞,“撑住!援兵马上就到!”
张俊冷笑:“等镇北侯赶到,你们早就......”
“轰!”
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整座乾清宫都为之震动。
“报!”一名白莲教徒仓皇闯入,“东华门失守,有人杀进来了!”
张俊脸色骤变:“不可能!就算是天玄高手也不可能这么快......”
话音未落,殿门轰然炸裂。
一道紫色身影如闪电般掠入,所过之处,白莲教徒如割麦般倒下。
“镇北侯?!”张俊失声惊呼。
此时的李初玄浑身浴血,紫袍破碎,但周身散发的威压却让所有人呼吸为之一窒。
他右手持着一柄紫色光剑,剑尖滴落的不是血,而是凝如实质的紫气。
“张俊。”李初玄声音冰冷,“你可知谋逆是何罪?”
张俊如遭雷击:“不...不可能!萧教主明明...”
“明明在南京拖住本侯?”李初玄嗤笑不已,“可惜了,你们的萧教主已被本侯击杀。”
朱厚熜长舒一口气,“李大哥…...”
“陛下受惊了。”李初玄拱手一礼。
张俊面如死灰,突然狞笑道:“那就同归于尽吧!”他猛地撕开胸前衣襟,露出一个诡异的血色莲花印记。
“血莲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