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乘期,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他岂能甘心止步于此?
虽然被吸取修为的人会变成废人、会死,可他管不了那么多,派出手下鹰犬为他四处搜寻这种体质的修真者。
毕竟是得天独厚的修炼圣体,无垢灵体之人修为都不弱,但终归敌不过他这个灵罡宗宗主,成了他的养分。
但这种体质的人实在太少了,吸完那些修为有成的,之后很多年都没再找到新的目标,直到有手下传讯,说是人间界有个年轻的无垢灵体,他迫不及待就出关亲自去寻。
“谢寂离、谢寂离……”,宗主将这个名字反复念了几遍,唇边勾起冷笑。
他本想瞒着这个年轻的无垢灵体,将其亲友全部诛杀,斩断其尘缘,将其带回宗门令其努力修炼,待其修为有成时再动手收割。
未成想,正动手灭门时,本不该在家的此人却突然归来,抵死反抗,折了他好几个手下,他见这家伙桀骜不驯,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脾性,干脆放弃养肥再杀的计划,直接吸了修为脱身离去。
那日混乱一片,他只看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家伙,没耐性去看将死之人长什么模样。
所以,谢寂离、是他吗?
应该是他。
无垢灵体十分罕有,不会恰巧短时间内冒出两个。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活着。
所幸他那天做了伪装,纵使谢寂离活着,也认不出仇人是他。但无论如何,此子断不能留,一定得杀了。
短暂的垂涎过后,心头弥漫的是一种情况失控的恐慌,宗主的眼底浮现杀意。
若那小子真的入了时御穹的眼,吸取他的修为便成了风险极大的事情,一旦事情败露,后果不堪设想。
他在修真界行走至今,向来奉行的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居维浑身僵硬,大气不敢出,瞥见师父略显狰狞的表情,忙不迭低下头,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师父似乎心里有事在思考,忘了他的存在,挥袖转身回了内室。
居维又安静站了一会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晴好的阳光洒在身上,没有带来丝毫暖意,他只觉得后背全湿透了,几乎死过一次。
年荼师妹……
想到那只软绵绵的小兔子,居维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内心百般纠结。
他有心想给师妹通风报信,可他到底贪生怕死,没有与师父作对的胆量。
百草峰,灵田。
年荼蹲在花丛里,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却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一双大手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托在掌心,仔细检查,“是不是着凉了?”
一边说着,谢寂离皱着眉头,神情严肃地掏出一条小斗篷,熟练套在小兔子身上。
“……没有,没着凉”,年荼被摆弄得生无可恋,瘫成一坨兔饼,不高兴地咕哝,“肯定又是宗主在说我坏话。”
竟然当众污蔑她,挑拨他们的感情,简直可恶。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小兔子一个翻身爬起来,掏出通讯符,嘀嘀咕咕给时御穹传讯告状。
对于灵罡宗宗主这种大乘期的强者,师父给她撑腰都没用,得抱她现在最粗壮的一条大腿才行。
谢寂离无奈地看着生气磨牙的小兔子,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毛脸蛋,“剑尊现在大概已经闭关了。”
“啊,对哦”,年荼呆住,后知后觉意识到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所以她是不是白告状了?剑尊潜心修炼,应该没空看她的消息吧?
不过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没指望剑尊给她撑腰,只是忍不住抱怨一下而已。
发过牢骚,这事就算翻篇揭过,年荼睡一觉就哄好了自己。
但她还是不愿待在宗门里、待在烦人的宗主眼皮底下,把灵田侍弄一遍,就接了个比较麻烦的除魔任务,准备和谢寂离一起在人间界多逗留几日。
二人前脚刚接下任务,消息稍后就送到了宗主手上。
在这个属于他的宗门里,没有动静能瞒过他的眼睛。
宗主垂眸思忖半晌,指节轻叩椅子扶手,动作幅度不大,力度却越来越重,直到玉质的扶手不堪重负,传来清脆的断裂声。
“除魔?好啊,那就去吧……”,他冷笑着自言自语,从椅子上霍然起身。
正好,在宗门里人多眼杂,还不方便他动手。
……
年荼刚向师父辞别结束,托师父帮忙照料灵田,回洞府收拾好行囊,尚未动身,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到底是谁又在说她坏话!!
“着凉了?”
一道关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都说了没有……”,年荼不想再披斗篷,用力摇晃脑袋,摇了两下突然一愣。
不对。
她猛地扭头,方才说话之人并不是谢寂离,而是一张陌生面孔,此刻正含笑望着她。
虽不认得这张脸,但她眨眨眼,很快就笃定地打招呼,“剑尊,您怎么来了?”
时御穹惊讶地摸了摸脸,确认伪装还在,没想到小兔子竟然一眼就能认出他,心头浮上微妙的喜悦,语气更柔软几分,“因为有个小东西向我告状,我当然得替她讨个公道。”
原本他想着小兔子有急事找他帮忙,他定会出关相助。可当年荼真的传音过来,他才发现,即便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都忍不住连夜匆匆动身,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昨日的怒意已经退散,年荼窘迫地摸了摸鼻子,“……也不是什么大事,您又何必来一趟?”
归根结底,宗主没对他们做什么,只是一句不轻不重的挑拨而已,随口一句“误会”就能糊弄过去。
打扰剑尊闭关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她总不能真让剑尊去替她质问灵罡宗宗主吧?那岂不是成了宗门外交事故!
“我们刚接了个除魔的任务,正要去人间界呢”,年荼心虚地扯开话题。
时御穹从善如流地颔首,“那我与你们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