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油纸的瞬间,那混合着酱油、糖、八角桂皮和肉香的浓郁气息猛地升腾起来,热乎乎地扑在脸上,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一周的殚精竭虑似乎都在这香气里得到了补偿。
她端着香气四溢的红烧肉和一碗稠糯的白粥回到小院,在廊下的藤椅上坐下。
晚风带着凉意拂过面颊,吹动石榴树稀疏的枝叶。
小几上,除了饭菜,还摊开着一叠厚厚的稿纸,钢笔搁在一旁,墨水瓶盖敞开着。
那是她利用零碎时间写就的一篇关于近代纺织业女工生存状况变迁的论文,只差最后的结论部分润色收尾。
她打算今晚吃完,趁着周末的宁静,一鼓作气完成它,下周就能投期刊了。
周末是属于她自己的。
她喜欢这样一个人,在小院里,看花开花落,把小小的家收拾得干净妥帖。
远离报社的喧嚣,远离那些宏大叙事下的纷扰,也暂时……不去想那封躺在邮局深处、带着灼人要求和诡异焦糊味的信。
她夹起一块颤巍巍、裹满酱汁的红烧肉,正要送入口中——
指尖,那抹几乎要被她遗忘的、极淡的靛蓝色痕迹,在廊下昏黄的灯光映照下,似乎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像接触不良的灯丝。
一丝若有似无的、与红烧肉香气格格不入的焦糊味,极其顽固地,再次钻进了她的鼻腔。
颜简韵的动作顿住了。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凑到眼前仔细看。
灯光下,那痕迹淡得几乎看不见,如同不小心蹭上的极细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