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荼蘼!别走!”
魔尊薄言的吼声响彻殷墟殿,就连绵延的烈火,都为之颤动。
可荼蘼与凌霄早已消散无踪,任凭薄言如何嘶声裂肺也无济于事。
薄言捧起地上灵气全无的画轴,手抖如筛,眼眶血红,连燎动的火光也难以映入他的双眸,彷如一潭死水。
虽然无心,但不知怎的,薄言的胸口撕裂般疼痛,似乎在这一刻彻底的死去了。
很早很早以前,早在薄言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早在薄言也记不清过去了多久的很早之前。
彼时的魔界还很安宁,在位的魔尊,还是薄言的祖父。
老魔尊说不上是良善之辈,可也仁治爱民,极受魔界子民爱戴。
虽不见容于三界,彼此时不时地小打小闹,却从不曾大动干戈。
那时的魔族,也算是安居乐业。
当初教习薄言的,正是时任太子少傅的大司寇,在老魔尊的授意下,虽教得薄言不算多出色,倒也“魔格健全”。
毕竟百年间,老魔尊也只得了辞言、薄言两个孙子而已。
而辞言早已封了君,任职朝堂。
老魔尊其实不止两个儿子,只是不知为何皆无所出,就算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也会莫名其妙的夭折。
是以如此,薄言才会深得老魔尊的喜爱。
重掌人界一直是整个魔界的夙愿,如此执念,一千多年以来,从未有过动摇。
然而老魔尊却偏安一隅,只言魔族百姓人人安定便好,不必太过奢求其他。
人界早已成定局,又何必执着不放呢?过好当下方是正理。
许多重臣很是不满老魔尊的治理理念,朝中暗流不断,派系分明。
几个皇子各怀鬼胎,暗中私斗不断,每每朝时,殷墟殿上诸般冷嘲热讽,老魔尊不胜其扰。
然而就算再是斗得乌烟瘴气,老魔尊也不曾干预,只是冷眼旁观。
直到老魔尊弥留之际,皇子们便再也没有了顾忌。
宫廷血流成河,皇室一夕倾覆,薄言的父亲成为了最终的赢家。
薄言父亲方一上位,便重用后来自称白无常的青面虎,听其谏言,杀光了所有皇族,以绝后患。
南山君辞言之父与薄言父亲一母同胞,又在许久之前战死沙场,一家这才幸免一难。
老魔尊崩逝后,先魔尊便着手重握人界的一系列行动,其中最令人发指的,便是淘汰弱者。
魔族在老魔尊的统治下,人口空前鼎盛,其中不乏天生体弱者,安逸的生活,也致使许多魔族安于享乐,疏于修行。
魔族生来便是要夺回人界的,可若要重返人界,便要对抗天庭,以此等素质成军,还未开战,便已溃败。
届时莫说是天庭,便是区区人族,怕也不是对手。
是以如此,先魔尊推翻了老魔尊所有的政策,为减少无用之人,暴政不断,民不聊生。
所有的一切,薄言都看在眼里,他自小与祖父亲密,耳濡目染,虽不理解祖父口中的“仁政之道”,也觉得一切理所应当。
薄言父亲的暴政,却打破了薄言的认知,他无法接受这样的变化。
而一切不止如此。
祖父在世时,薄言不说很安逸,却也是按部就班的皇族生活,这令他有种莫名的愉悦感,虽然无法理解这种感觉,但真的还不错。
可父亲坐上王座后,却打破了一切,不仅要求薄言修行至上魔功,还将掳来的平民强行喂养给他。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南山君辞言的哗变,薄言才借太傅的帮助,得到了逃脱的机会。
逃亡的路上艰险无比,既要躲着酆都的人,也要防着叛乱之徒,但薄言还是听太傅之言,往弱水之源一路逃去。
可还是被抓住了,抓住他的,正是儿时的玩伴,薄言的侄亲无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