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不断向我们这边冲来的鲛人魄奴,我的身体止不住的奋力挣扎,但我挣扎的越厉害,身上的绿色蛟龙就缠得越紧。
“别费力了。”
于金鼓从我身后走上前来说道,面对眼前那一大群即将冲到我俩跟前的鲛人魄奴,于金鼓抬手举起他的毛笔,随即朝地面撒出数滴朱红色的墨汁,豆大的墨汁滴入地面缝隙的同时,一个个泥做的傀儡从礁石之间迅速钻出,并立马对着它们各自身前的鲛人魄奴发起一顿拳打脚踢。
我:“于小胖,你这是在干什么?”
面对于金鼓这出其不意的举动,我的心里是又气又惑。
于金鼓没有理我,看着前方奋力抵抗魄奴的方奇和杨显,他无奈的轻叹一声。
此时,已经缓过气儿的毒沐阳在一声低沉的呻吟当中吃力的站起身,她那裸露在黑色紧身背心外边的白皙皮肤上,不停地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看着战友们为自己如此拼搏,毒沐阳也不甘懈怠,只见她嘴里再度吐出一枚铜钱落到鲜血淋漓的右手掌心,然后冲着前方的敌军大手一挥,铜钱被其用力掷出的同时,竟自动分裂成上百枚分身,这些铜钱好似漫天落尽的流星一般,从半空疾速落下,转瞬之间,便将地面上的一众魄奴尽数歼灭。
黄老虎见状立马调整声调,随口有更多的魄奴小鲛人被他从鲛油中唤出,它们就像被腐肉吸引的绿头苍蝇一般,冲着大漏斗的底部蜂拥而至,一大片淡淡的黄色光芒仿佛是幽冥河中的鬼火,争先恐后的冲向我们索命而来!
毒木阳将数十枚铜钱吐于两手掌心,接着她将双手合,十几秒后她又重新将双手距离拉开,紧接着,一把由铜钱组合而成的两尺铜剑两端顶与双掌之间展现而出,毒沐阳从方奇和杨显的守护之中大步走出,然后将自己左手按在剑身之上,任由其手中鲜血将剑身上的铜钱大片浸染,随即纵使直冲向敌军之内,只见她身法宛如一条穿梭在幽暗之中的鱼儿,灵敏多变,其手中之剑挥物成影,毒沐阳的剑虽无锋,却对魄奴们有着天然的克制力,毒沐阳剑身所劈之处,大批魄奴来势汹汹的尽被其斩杀殆尽。
“于金鼓,我不管你到底要干嘛,总之你小子赶紧把我给松开!”
我不顾身体在蛟龙的纠缠下逐渐出现快要窒息的痛苦,强行调动龙息灌于全身以图从于金鼓的角木蛟缠咒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可是我越是如此挣扎,身上的角木蛟就缠得越紧实,久而久之,我甚至都能听到自己关节在压力的扭曲下忍不住发出的“嘎吱”声。
更多的魄奴小蛟人从漏斗高处爬来,眼看毒沐阳三人的身影就要被淡黄色的星点光芒吞没,心急如焚的我怒火已经烧到了顶点,此时,我身躯里的龙息已灌至最满,通体又热又胀,周身经脉好似都被贯通了一般,体表的天罡正气形如数十镶嵌在我身上利刃,在我身躯的扭动之下,一道道利刃犹如切菜割肉一般,将于金鼓附着在我身上的角木蛟缠咒给一段一段的斩成光尘。
“你个白痴!”
于金鼓在我身后大喊道,而在他反应过来之时,我早已冲入到大片魄奴之中。
万幸,我赌对了,天罡正气同样能对鲛人魄奴们产生防御效果,再加上此时的天罡正气形如刀山,致使我所过之处,可将挡于身前的蛟人魄奴们全部大卸八块。
“你们这些海鲜,吃不吃蛤蟆啊?!”
说着,我四肢匍匐于地,以蛤蟆功的一招穿崖跳峰,无差别的穿刺于鲛人魄奴之间,与此同时,为了吸引更多的鲛人魄奴冲向我这边,我故意咬破自己下嘴唇,并露出被我用天罡正气划破的手臂。
更新鲜的血腥味儿果然给我引来了大量的鲛人魄奴,虽说心中确实也有些恐怖,但眼下我已有了进一步的反击计划。我运劲于四肢当中,龙息源源不断地供应到全身的筋骨及经脉之上,霎时间,一种从未有过的通透感贯从我的百会穴一路贯穿至我两脚涌泉穴之上,随着我绕行于大漏斗四周的石壁不停地蛙行奔跳,从双手上留下来的鲜血也很快沾染在了漏斗边缘的各处石头上,致使越来越多的鲛人魄奴极尽癫狂的向我扑来。
“沈放!你这小子他妈的是不是疯了!”
“臭小子,老子自个儿能应付,用不上你搁这儿逞能,赶紧给我下来!”
方奇和杨显的叫喊声反反复复的从我身后传来,但此时的我已如离弦之箭,再无回头路,反正也其他辙了,还不如直接放手一搏试试能不能给大伙儿打出一条生路!
思绪想到这儿后,我的脑子已不由自主的关了机,看着眼前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黄老虎,我四肢运劲,腰身大力一挺,一招蛤蟆入海直接冲黄老虎身上扑去。
前一秒还在仰头高歌的黄老虎在感知到我的逼近后瞬间便反应了过来,但他却没有像我预料的那样后退,反倒冲着我快速转变口中旋律,紧接着,从其嗓门里突然蹦出一种类似白噪音的刺耳声响,这种声响在灌入我两只耳朵的刹那间,我眼前突然一黑,一股酥麻之意随即填满我的全身。
在我自由落体而下的同时,我听到好像有天上好像也顺势落下了一波巨浪,这波浪潮如同一张宽无边际的大棉被,在我落到地面的同一时间,好似一座巨山一般沉重的压在了我的背上。
“沈放,你个超级大混蛋可千万别死!”
潮水之中,我竟听到了凌妙然的声音,猛然睁眼一看,还好身上的天罡正气依旧坚挺,而此时的我,正浸泡在一大片鲛人油脂当中。尽管天罡正气为我隔绝了这些恶心的发光油脂,但也使我也与空气产生了隔阂,趁自个儿还有一口气在,我滑动手脚冲着头顶上方的月亮直冲而上。
从油脂里游出来后,我连忙解除罩在脸上的天罡正气,右脚踩了踩地面,发觉自己已经站在了大漏斗顶上,而站在我眼前的黄老虎冲我身后指了指,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赶紧转身一看,发现刚刚那些被黄老虎重新融化的蛟人油此时正顺着漏斗边缘,势如山洪一般朝着方奇他们四人滚流而下。
“不要!”
我大喊一声,纵身朝着方奇和于金鼓他们那边跳去。
就在我腾空而起的同时,突然感觉身后猛然袭来一阵强烈而彻骨的寒意,紧接着,月色也随之变得昏暗,从天空中飘下来一粒粒细小的蓝色沙尘,我凌空翻身落在石堆之上,抬头看去,夜空当中,悬浮着一朵大如货轮的蓝色云彩,当这朵云彩快要飘到大漏斗正上空之时,云朵底端开始发生快速旋转,转眼间,一股气流强劲的蓝色龙卷风从高空笔直垂落,恰好将那波即将流到大漏斗中心的鲛人油海全数卷起。
一时间,淡黄色的光芒挣扎着从那股蓝色龙卷风的沙尘间隙之中艰难的透出几缕,强劲的寒潮气旋刮得我快要睁不开眼,四面八方的草木沙石亦被风旋卷地飞起,以顺时针的方向周而复始的漫天飞舞。
恍惚之中,我闻到一股全新的活人气息,看来又有人过来了,但这一次,我心中并不紧张,毕竟能操纵如此大量的胶蓝寒香,想必定是嗅字门的宗师级高手方能做到,那既然是同门,自然是开支援我们的。
我吃力的绕过龙卷风走到方奇他们所在的位置,发现包括于金鼓在内,在场的四个人全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黄老虎方向,我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看到此时的黄老虎身旁,竟站着一个体型熟悉的人影。
“这气味儿……是杜安好!”
我在思索片刻后惊讶的说道。
方奇听后对我问道:
“从这股龙卷风的颜色和寒意来看,应该是你们嗅字门的招式对吧?既然这都是杜安好的杰作,那你为什么又看不出他也是你的同门?”
面对方奇的问题,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在龙鳞谷的时候,我基本也认识了大部分的同门弟子,但毕竟拜师嗅字门的引虫师有还有很多,且基本都在外地干活,我才入门多久,哪儿能全认识?可看着这股直通天地的蓝色龙卷风,我心中也清楚,若非孙三师叔他们,嗅字门的其他人手段再高,八成也没法将胶蓝寒香操弄到如此境界,可是,眼下来支援的,又会是哪个师叔呢?想必对方现在是易了容了,来者莫非真的是孙三师叔?还是游敏师叔?亦或是肖雨燕师叔?难不成会是……
思路推演到这儿后,我已经不敢再想了,看着那与黄老虎肩并肩站在高处的杜安好,我心中顿时升起层层疑云。在鲛人油脂的光芒照射下,我看到杜安好歪头朝着黄老虎,似乎是在和对方说了些什么,紧接着,他将背在身后的右手伸出来,我注意到他的手里确实握着一把蒲扇,说起蒲扇,除了我之前也有过以外,门内还有谁也有呢?
那杜安好手拿蒲扇,对着龙卷风横臂一挥,霎时间,一波看不见的气流好似滚江翻浪一般从其身前吹向龙卷风,两股风力纵横交错的瞬间,夜色之下炸出漫天蓝色烟尘缓缓而落。待胶蓝寒香落尽地面之后,黄老虎和杜安好已在我未察觉之时来到了我的身边,再看那一滩鲛人油脂,此时已早被日先前的蓝色龙卷风给冻成了一座立锥形的淡黄色大冰雕,仔细打量一番,就这么看着,感觉倒还挺有艺术美感。
“沈院,你终于是露面了。”
于金鼓看着杜安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