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陈三爷慨然一叹,低下了脑袋。
“咋了?没消息?”驮爷眼睛直勾勾地问。
陈三爷点点头:“一年多了,杳无音信,是生是死,全然不知。”
“唉……”驮爷也一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说你当时为什么送她走?你主动投靠日本人不就行了吗,你看我,家眷在北平照样过得很好,我也没跑,没颠,一家人,其乐融融。”
“所以说我不如驮叔智慧啊。”
“这么久,不见面,你想她吗?”
“我想给她道歉,不知老天给不给我这个机会。”
驮爷一愣:“道歉?这话从何说起呢?”
“我一直想给我妻子道歉,这么多年,话到嘴边,我又咽下去了,一直没敢说出口。”
驮爷微微一笑:“噢——我明白了,你出过轨,瞒着沈小姐,和别的女人睡了,你准备坦白。唉呀,大可不必,男人嘛,偷吃几口不算什么。”
陈三爷摇摇头:“不不不,您老不懂,我有难言之隐,无法说出口。”
“痔疮啊?这不叫病,十人九痔,只要不是太厉害,别肿成猴屁股外翻就行。翻出来也无所谓,就当多了一个肉垫,疼得厉害时,让医生割了就行。”
陈三爷再次摇头,伤感说道:“唉……叔啊……不是痔疮……你不懂啊,你不懂。”
“你说出来,我不就懂了吗?你倒是说啊!”
陈三爷突然靠近驮爷,搂着驮爷的脑袋,把嘴凑在驮爷耳畔。
驮爷一把将他推开:“哎呀呀,别凑这么近,什么毛病?!两个大男人,不用咬耳朵。”
陈三爷低声说:“其实……其实吧……其实……”
“你到底说不说了?不说算了!”
“好好好,我说。”陈三爷压低嗓音,“我说出来,您可得替我保密。”
“唉呀,说吧,真磨叽。”
“其实……其实……”
“算了,你别说了,我不听了。”
“其实……我喜欢男人。”陈三爷轻声说了一句。
驮爷陡然一惊:“哦?”晃了晃脑袋,小眼睛一眯,“逗我?”
“你要不信,我亲你一下。”陈三爷凑过去。
驮爷往后一仰,本能躲闪:“滚蛋,离我远点!”
“你看,你又不让我试验,还不信我?”
“真的假的?断袖之嫌,龙阳之好,你果真与众不同。”
“讨厌!”陈三爷竖起食指,戳了驮爷的脑门一下。
驮爷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别这个样,别这个样。”
陈三爷面色红润、眉目传情:“今天,我喝多了,终于可以吐露心扉了,在这穷途末路之际,我也不用再装了,人生苦短,我还要装到几时?我要回归本我。”说罢,突然站起来,大声宣布,“我,喜欢男人!”
喧嚣的屋子顿时安静下来。
大家瞠目结舌地看着陈三爷。
亲人仇人都惊呆了。
张瘸子愣愣地看着陈三爷,嘴里的扇贝肉都忘了嚼了。
陈三爷冲张瘸子莞尔一笑:“张老师,你好油腻啊,好有男人味啊。”说着,抛了一个媚眼。
张瘸子浑身一哆嗦。
陈三爷一个箭步冲过去,紧紧抱着张瘸子,将脸颊贴在张瘸子的胸口,动情地说:“温柔的温柔的亲亲你,温柔的温柔的抱抱你。”
张瘸子吓得拐都掉地上了,一把将陈三爷推开:“干什么啊?!神经病!你喜欢男人,我可不喜欢!”
陈三爷并不生气,烈酒红唇,面若桃花,环视一番,笑道:“谁跟我好?我一辈子对他好!”
所有人打了一个寒颤。
原来陈三是个变态啊。
隐藏这么多年,终于露相了。
这绝对是真的,不是假的,这种妩媚姿态和放浪情怀,是装不出来的。
整个屋子的人都不解地看着陈三爷。
只有马夫镇定自若。
马夫知道陈三爷在模仿谁,没错,模仿的正是泰国的“微笑的蓝色纯棉内裤”,那个人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