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忽然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宋高宗魂不附体。原来登基大宝以来,在黄潜善与汪伯彦的鼓动下,高宗准备南逃。由于李纲等人的反对,只好先送孟太后和令德帝姬南渡。
宋高宗又宠幸内侍省押班康履等宦官,他们骄奢作乱,引起许多人的不满。王渊受赵构宠幸,因与宦官勾结而节节高升,当上御营都统制及枢密使,王渊聚敛钱财,搜刮民脂民膏,金人来袭,王渊负责断后,却把战船拿来运送自己的财宝,致使数万宋兵及战马失陷敌营。
当时百姓便耳语相传说:“船上的财宝都是王渊在平定陈通时,滥杀无辜搜刮而来。”而行军中,康履等宦官也作威作福,强占民宅,一石激起千层浪,群情激愤,好生了得。
随军的苗傅愤恨不平,冷笑道:“皇上颠沛流离至此,那些人居然还敢如此。一个个真是狐假虎威,狗胆包天。如若无人替天行道,大宋就永无宁日。”
手下张逵也激怒军士:“若能杀死王渊和康履,还有那群宦官,兄弟们都可过上好日子,朝廷又怎会加罪于我们?诸位意下如何?”众人听了,无不热情高涨,握了握手中战刀,面露凶色。
这时只有苗傅的军队护卫在杭州宋高宗赵构左右,韩世忠、张俊、杨沂中、刘光世等都分守其他要害,不在身边。苗傅越想越心怀不满,秘密调兵遣将,早已把宋高宗软禁在杭州。威州刺史刘正彦也与苗傅秘密来往,暗中一拍即合,蓄谋“清君侧”试图把康履等人绳之以法,以正视听。
这日,是宋神宗忌日,百官行香祭祀。事后,百官入朝听宋高宗任命刘光世为检校太尉、殿前都指挥例的宣制。
苗傅和刘正彦命令王世修在城北桥下埋伏兵士,等王渊退朝,将其拖下马,宣称他交结宦官谋反,刘正彦将其亲手杀死,随后包围了康履的住处,大肆捕杀宦官,还将王渊的首级悬挂城门口。
苗傅和刘正彦大手一挥,率军进围皇宫,兵临城下,这时外面乱哄哄的,宋高宗也惊得呆了,听说有人谋反,就慌慌忙忙,意图逃离,却为时已晚。
守宫门的中军统制吴湛和叛军私通,引导苗傅的手下进城,高喊:“苗傅将军不负国,只为天下除害。”
杭州知州康允之闻讯赶来,带着百官,请宋高宗到城楼上,处置此事。
宋高宗早吓得魂不附体,被左右扶着,战战兢兢,登上城楼,凭栏问苗傅:“爱卿何故如此?眼下金人亡我贼心不死。江山社稷遭受重创,黎民百姓遭遇苦难。如若尔等内讧,岂不让亲者痛仇者快了?朕也不曾亏待爱卿。还望爱卿撤军,抵御金贼,实为当务之急。如若有什么心存不满,等退兵后,朕会一一答应,决不食言。”话虽如此,心中却恨得无可奈何,毕竟虎落平阳,只能忍气吞声。
苗傅见了宋高宗,仍然山呼下拜,可抬起头后,立马厉声指责道:“陛下信任宦官,此非大宋江山社稷之福。如若做臣子的结交宦官就可步步高升。汪伯彦、黄潜善昏庸误国却尚未流放,王渊遇敌时落荒而逃,却因结交康履这等宦官而得到枢密的高位,我苗傅立功不少,却只在偏远的郡担任团练,这岂能令人心服口服?”
刘正彦捋了捋胡须,冷笑道:“好汉做事好汉当,我已杀了王渊,并捕杀了在外的宦官,如若陛下顺应天命杀了康履、蓝圭、曾择这三个狗宦官以谢三军,那我等立马退兵,陛下就相安无事了,如若不然,鱼死网破,也在所难免。为了大宋江山社稷,我顾不得那么多了。今日,生死只在一念之间,还请陛下裁夺。”
宋高宗听了这话,面无人色,但转念一想,不可激怒苗傅和刘正彦,免得得不偿失,随即转悲为喜,叹道:“二位爱卿言之有理,可见二位爱卿为国为民,实乃忠臣良将。若宦官有过错,这也不难,爱卿可将他们流放儋州海岛,这件事,爱卿可替朕速办速决。不过眼下,还请诸位赶快回营。如若金人来袭,岂不麻烦了?国家危难之际,尔等拳拳报国之心,朕都知道。你们放心,今晚之事,朕绝不追究。尔等都是忠臣良将,朕对你们放心。你们必会护佑朕,护佑大宋江山社稷,是也不是?看在太祖皇帝和仁宗皇帝的面子上,还望爱卿高抬贵手,朕替大宋黎民百姓感激不尽。”
苗傅寻思,赵构果然花言巧语,居然搬出太祖与仁宗,还拿大宋黎民百姓做挡箭牌,真是岂有此理?但见好就收,未为不可,就说道:“今日之事,都是臣一人所为,和其他人无关,望陛下以天下苍生为重,杀掉那些祸国殃民的宦官,如不杀掉他们,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宋高宗眨了眨眼睛,心灰意冷,定了定神色,强自镇定的道:“我知道将军们忠义,我即刻就任命苗爱卿为承宣使及御营都统制,刘正彦为观察使及御营副都统制。其他军士一律无罪。以后加官进爵,自然更上一层楼。今日就是一场误会,你们都是忠臣良将。”
刘正彦听了这话,冷笑一声,高喊道:“陛下真是可笑。我想升官,只要连络宦官康履就万事大吉,何必来此?”
]宋高宗询问身边近臣:“爱卿以为如何?赶快想想办法,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伸手指了指城楼下,但见黑压压一片,都是面露凶色的士卒。
浙西安抚司主管时希孟道:“陛下,这灾祸由宦官引起,若不把宦官全杀了就无法平息,还望陛下忍痛割爱,顾全大局为好。”宋高宗面露难色,实在下不了手,
军器监叶宗谔道:“陛下何必对康履如此牵肠挂肚?舍他一人,便可保全江山社稷,又何必犹豫不决呢?”
宋高宗叹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朕于心不忍,毕竟康履是朕的心腹,他伺候左右,安心顺心。如若朕这样,好比自己打自己一个耳光。”摇摇头,哭笑不得,长叹一声,只好用竹篮将康履垂吊下城交给叛军。
康履落泪道:“陛下,微臣再也不能伴驾了,还望陛下多加保重。”
宋高宗眼里带泪,叹道:“你恐怕凶多吉少,别恨朕,为了大宋江山社稷,只好委屈你了。”康履下了城,马上遭到苗傅和刘正彦手下的腰斩。
苗、刘等又在城下喊道:“狗宦官总算被诛,大快人心。从此以后,黎民百姓都会称颂陛下的英明神武。不过,有一件事,恐怕陛下要说个明白,如若不然,难以服众。”
宋高宗听了这话,好奇道:“二位爱卿但说无妨,朕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苗傅捋了捋胡须,冷笑道:“陛下的帝位来路不正,这世人皆知。”
刘正彦叹道:“以后如果二帝归来,陛下将何以自处?”
宋高宗听了这话,脸色煞白,耸了耸肩,心惊肉跳,欲言又止,立马派宰相朱胜非下城和苗傅、刘正彦谈判。
苗傅和刘正彦等人齐声道:“请孟太后来垂帘听政,与金国议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