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钦宗冷笑道:“这件事,父皇也怪我,真可笑。孙傅提及郭京,父皇还劝我,就让郭京试一试,不可亵渎神灵,这话当初,难道不是父皇所说?”宋徽宗哑口无言,目瞪口呆。
秦桧道:“二帝不必如此,如今来到金国,只要我等与女真人好言抚慰,想必不久,金国人会放我们南归。”
宋徽宗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但愿如此。”
张明远道:“女真人此番大动干戈,实在想不通。”
秦桧道:“都怪郭京,这件事我等大意了。”
宋钦宗道:“何必当初啊,我以为郭京会有办法,结果大失所望,只可怜张叔夜父子,苦苦支撑。”
宋徽宗摇摇头,叹道:“都不必说了,既来之,而安之。我等静观其变。”
完颜宗望跨马过来了,笑道:“诸位受委屈了,本想让你们留在东京,可惜本太子孤掌难鸣。到了燕京,也想让你们留下来,偏偏不能,你们就放宽心,一路游山玩水,也是极好。”听了这话,宋徽宗感激不尽,拱手见礼。
完颜宗翰过来了,跨着马,咚咚作响,近前瞥了一眼二帝,冷笑道:“你们别不知好歹,我大金国对你们实在恩重如山。”宋朝群臣大惊失色,忙问其故。
完颜宗望道:“那王时雍、徐秉哲、范琼,在东京城大肆搜刮,惹得民怨沸腾。如若我大军撤离,就怕黎民百姓生吞活剥了二帝。”
秦桧道:“有官军在,黎民百姓安敢造次?”
完颜宗翰惊道:“什么官军?你是说,大宋禁军,还是大宋西军?这赵佶和赵桓父子二人,一塌糊涂,害了西军,又解散了各路勤王之师。至于大宋禁军,早被你们那高太尉搞的乌烟瘴气。”
张明远不解道:“此话怎讲?”
完颜宗望冷冷的道:“莫非张明远还被蒙在鼓里?可见你张明远一直被这父子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还稀里糊涂。当年高俅如何带领大宋禁军,莫非你真不知?”完颜宗翰道:“高俅带领大宋禁军,只有两个本事。”
张明远道:“快说,何必吞吞吐吐。”宋徽宗不等完颜宗翰说,便摇摇头,苦苦哀求。
但完颜宗望却掷地有声道:“其一,在金明池吹吹打打,搞龙舟争标比赛,热闹非凡,就在你张明远和费无极攻打幽州城之时。你们徒弟都知道,都在场。”
完颜宗翰道:“其二,高俅将禁军里的能工巧匠搜罗出来,营建艮岳。高俅在朱仙镇还有好几座庄园,价值连城。”
此言一出,张明远嘘唏不已,脸色煞白。宋徽宗怕张明远听了这话,会气急败坏,舍己而去,便要解释一番。
秦桧道:“二帝现到如今,就不必说了。张明远心知肚明,眼下我为鱼肉,只有听天由命了。”
张明远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瞪了一眼二帝,痛心疾首。宋徽宗和宋钦宗低下头去,黯然神伤,眼泪婆娑,后悔莫及。
宋徽宗等人跋山涉水,终于抵达金国上京会宁府。一路上,但见白山黑水。那白雪皑皑的深山老林,时不时有海东青盘旋。
那混同江上的渔船里,总飘出渔歌来划破长空。老翁们坐在岸边垂钓,女真人中的汉子,拿着钢叉,赤脚在江边,追寻那大鱼。
只见江边有山坡,山坡下有帐篷。女真人坐着狗爬犁,跑来跑去。狗嘴里呼出白气,呼哧呼哧,气喘吁吁。但见远处,漫天大雪,飘飘洒洒。
张明远等人无暇赏雪,可宋徽宗却抬眼一瞧,笑道:“好雪,好雪。”随即吟诵道: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完颜宗望听了这话,纳闷道:“赵公,你这句诗,不合时宜。我也喜欢中原的古诗。此地大雪纷飞,不该用宋诗,改用唐诗,岂不更好?”
宋徽宗道:“菩萨太子果然厉害,那你说什么合适。”完颜宗望道:“可惜过了燕京,不然,这一句极妙。”随即吟诵道:
燕山雪飞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
宋徽宗马上笑道:“错了,太子殿下这句诗,错了。这是大唐李太白的《北风行》 ,此句可是非同凡响。”随即吟诵道: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
完颜宗翰瞪了一眼宋徽宗,冷笑道:“赵公此言差矣,到了我大金国,你还文绉绉的,一副文人做派,岂不有失体统?再说了,你敢质疑我大金国太子殿下错了,你该当何罪?”随即厉声厉气。宋徽宗吓得大气不敢出,低下头去。
张明远劝道:“完颜宗望大元帅,既然是菩萨太子,自不会计较。完颜宗翰大元帅也不必气恼。再怎么说,我等也是客人。你们虽说武力降服了我大宋,可要以德服人才是。”
完颜宗翰摆了摆手,冷笑道:“我大金国靠马蹄纵横天下,不懂得什么以德服人。要说以德服人,莫非当年赵匡胤欺负人家柴家孤儿寡母之时,也是以德服人不成?”此言一出,宋朝群臣无言以对,张明远也是无可奈何。
秦桧道:“二位大元帅,我宋朝二帝已然归降,你们还要以礼相待才是。如若肆意凌辱,恐怕天下人会耻笑。”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面面相觑,点了点头。
兀术道:“秦桧所言极是,我大金国要以礼相待。”随即使个眼色,金军便驱赶二帝的马车,前行开来。雪花落在宋徽宗的脸上,打在宋钦宗的身上,张明远见状,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