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诚眸子中闪过一抹冷色。
“苏哲这孩子确实不容易!
他现在所做的,正是这般欲擒故纵。京海那帮人以为他初来乍到根基未稳,便急着跳脚反扑,却不知每一次动作都是在给自己挖坑。
吕明的死因、社团背后的利益链...这些线索看似零散,实则都在他布的局里!”
“当年庄公放任共叔段‘收贰以为己邑,至于廪延’,看似懦弱退让,实则是等一个‘名正言顺’的时机。
如今苏哲按兵不动,却让安保小队盯着京海市公安局的一举一动,让督导组明面上按程序走访调研,实则是在等那些人露出更多尾巴!
等到证据链闭合,等到舆情沸反盈天的时候,才是苏哲发动雷霆一击的时刻!
届时,将无人能挡!这便是苏哲‘克段于鄢’的全胜之局!”
苏东听罢,忽然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幅“水到渠成”的匾额,此刻方觉其中深意。
原来真正的权谋从不是急刀快斩,而是如黄河九曲,看似迂回百转,却早将每一股暗流纳入河道,待奔涌到壶口时,方见其磅礴大势不可逆转...
“所以苏哲既不借咱们的势,也不会着急找外援,只是按规矩办事...原来功夫都下在暗地里了!”
苏东摇摇头。
“他这样做,实则是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自己撞进法网,既坐实了罪名,又让人挑不出他动用特权的毛病。”
苏诚颔首:“当年庄公逐母于颍地,后又‘掘地见母’,做足了孝道文章。
苏哲现在要做的,便是让京海的贪腐势力自己把‘谋逆’的罪状坐实,届时他以督导组组长之名收网,非但无人能诟病他‘仗势压人’,反倒显得他隐忍负重、执法如山!这才是‘服众’的精髓:不是靠权柄压人,而是让人心服口服。”
苏诚放下茶盏。
此时,老爷子的茶桌上,露出苏哲早年临写的《左传》片段,字迹刚劲处藏着几分狡黠。
苏诚望着那墨痕,忽然将那张纸翻了出来,指给苏东看。
他笑着:“所谓字如其人,这孩子,从小就能看出聪明来!你看他,这不是把‘春秋笔法’写活了吗?”
苏东叹了口气。
“这孩子的心眼儿...都跟谁学的呢?”
苏诚瞥了苏东一眼。
“上次我让你拿给我的20万,你怎么一直都没给我?”
苏东脸一红。
“爸...您要是真要,我回去跟刘萍说!”
苏诚叹了口气。
“都说儿子随娘!你说苏哲的心眼都跟谁学的?总不能跟你这个刚成家就上交工资卡的人学吧?”
苏东:......
沉默片刻,苏东忽然干笑一声。
“苏哲这边的事情,我都不敢告诉刘萍!她虽然平日里,对于苏哲不怎么管,凡事都让他自己做主,可如果知道苏哲在京海遇到这种事情,估计早就翻天了!苏哲外公那边,虽然也都是军队的关系,但想解决苏哲这点事情,也就是一个招呼的事!”
苏诚哼了一声。
“当妈的都疼爱孩子!但这种时候,不许她添乱!刘萍对孩子的关心不在我之下!说不好现在已经知道了!你要告诉她,苏哲志向远大,前途无量,护短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一定要相信这孩子!”
苏东干笑一声。
“爸,要是我劝不动刘萍,您是不是劝劝她?”
“你!”
苏诚举起手来,想要给苏东一下。
犹豫片刻,叹了口气。
“等换了届,你在仕途上也算是爬到高层了,怎么这么没出息呢?是我不如刘萍她老子,还是你不如刘萍?你怕她个什么!”
苏东干笑一声。
怎么能不怕呢?
人家老刘家是玩田忌赛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