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啷啷。
盒盖还是滑落到了地上,打着转才停下。
而谭怀柯栽在申屠灼怀中,一时也有些发懵。她感觉到那双有力的臂膀揽着自己,越收越紧,越收越紧,甚至压得她胳膊有些痛了。
还有那近在耳畔的心跳声,砰咚砰咚,与她自己的一样快。
她闭了闭眼,抬头看向申屠灼,回答他的话:“从前的你不守礼教,肆意妄为,倒也不失为性情中人。而今的你官位在身,一言一行都被人盯在眼里,可还敢吗?”
申屠灼垂眸:“我……”迎着她的目光,他想说我敢,什么官位,什么旁人的闲言碎语,他何曾在乎过,可他说不出来。
他怕的从来不是那些,而是无法面对自己重获新生的阿兄。
“你不敢了。”谭怀柯嘲道,“虽说我从未奢望过你我会有善果,但我也没有想到,你竟连剖白自己的心意都做不到。无妨,申屠大人自去步步高升,我作为寡嫂也自会与你并肩同行,你我就当是生意伙伴,昔日旧情,我只当会错了唔……”
不等她说完,申屠灼再也按捺不住压抑已久的欲念,狠狠吻上了她的唇。
屋外回廊上的灯笼轻轻摇曳,映出两人模糊的剪影。
谭怀柯并未推拒,陌赫女子敢爱敢恨,要比大宣这些被世俗礼教束缚的子民要爽快得多,她早知道自己的心意,也从不在乎自己是个寡妇。她喜欢谁,想对谁好,只要门罗神不降下一道雷光把那人劈死,就谁也拦不住。
甚至于在她看来,就算自己贪图享乐把名义上的小叔给睡了,而申屠灼碍于颜面不肯给她正妻的名分,那也是全无所谓的。大不了把他一脚踹开,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反正她又不靠旁人的宠爱活着,她还要参加皇商擢选、忙着去开辟西境商路呢,哪有那么多闲工夫掰扯什么礼教廉耻、儿女情长。
打更人路过,惊醒了意乱情迷的两人。
此处到底是官署,他们又各自有重任在肩,这绵长的一吻,已是能拥有的最大温存。
申屠灼道:“不管你信不信,你说的那些我都不在乎,从前不在乎,而今同样不在乎。只是我仍有心结,无法对你坦诚相待,这对你不公平……”
谭怀柯以指封住他的唇。
她两颊晕红,替他整理好微乱的衣襟,摇头叹道:“偷情虽云乐,却也着实令人提心吊胆,受不住啊。”
申屠灼:“……”
谭怀柯捡起盒盖,提着食盒走了。
外头沛儿也收拾好了其他同僚用过的碗盏,守在门口等她,见她出来,嘀咕着说:“大娘子,这官署深夜怪吓人的。方才一阵妖风,吹得灯笼打晃,我看过去的时候,好似看见一个飘忽的人影……”
谭怀柯四下看看:“哪里有人?八成是你看错了,看成那只官差养的肥狸奴了。”
沛儿转瞬就被带偏了话题:“哇,大娘子你是不知道,那狸奴今日吃了六块羊肉……”
屋内,半面伤疤的打更人抱臂站在申屠灼面前。
他斥责道:“你不该这般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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